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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真想帮你，其实只要杀了那王子，让你寻个青山绿水的好地方过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他就是要利用你来修炼而已。等他修炼成实体的时候，就是你殒命之时。”
说到这里，姬无尘只觉得阵势忽然停转不动了，梅朵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只见她额间黑色的莲花已经蔓延到她的脸上，枝枝蔓蔓，显得她原来光洁的脸庞变得有些阴森。
姬无尘看向她的脸，叹道：“你可知道你越运用地阵吸收更多人的精气，你就入魔越深，阴气愈重，等你阴气达到最深之处，他只要吞噬了你，他就脱离任何形体的束缚，成为不可掌控的存在。你可知道他在的地方都会寸草不生，和你的家国一样化为尘土。如果这样的妖魔修成了，那么全世界都会变成无底沉沙。”
梅朵沙哑着嗓子笑道：“我的家国？我的家国里没有人对我好过，我从来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温暖过，他们死了，我好开心，我好开心……”她脸上笑了，可两行清泪留了下来，显得格外凄凉。
姬无尘叹道：“若是你真如此开心，又怎么会有那个幻境昭示呢！你的内心的绝望和苦楚是那么多？还有为什么会如此，你是不是被罪恶感压得喘不过气来，告诉自己这个王国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你是想让别人原谅你对吗？”
梅朵摇摇头捂着耳朵道：“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是的，她一直逼自己恨这个王国，恨所有的人。
可是再怎么黑暗苦难的生活，总有一些温馨的影子。以前做舞姬练不好舞常常被罚不准吃饭，可是一起练舞的姐妹会偷偷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她送过来；教舞的师傅虽然严厉，可是在她跳舞跳得脚踝肿了的时候也会帮她敷脚；服侍她的小侍女虽然没有阻止住尤里王子，但是也尽她最大的力量了。即使是她的父亲，她也不是真的想让他化为枯骨。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说到底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姬无尘蹲下来，用手捧住梅朵捂住双耳的手上，对她轻轻地说：“这不是你的错，真的这不是你的错！”
梅朵怔怔地落下双手，对姬无尘道：“这不是我的错？”
姬无尘坚定地道：“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利用你一时的怨念，无限放大，让这个王国毁于一旦的人！
他顿了顿，剑眉微耸道：“我平生最恨玩弄人心，明明是自己做的孽，却要把罪孽安插在别人身上，看别人在苦海中翻腾之人。那就是你的那位声称保护你的那位戒灵。”
梅朵怔怔地道：“错的不是我，而是保护我的戒灵。”
梅朵茫然道：“那我该怎么办？”
姬无尘道：“我虽不在佛门，尝听佛门一句真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梅朵公主，能救你的不是别人，永远只是你自己而已。”
梅朵听了这话，只觉此身茫茫，没有归处。家国被毁，自己在世间苟活千年，毁人性命，以供戒灵，到底是做了什么？她的内心未尝没有过怀疑和憎恨，但是她把那憎恨投向了自己。可是其实她自己知道她未尝心里不憎恨那个毁她家园的戒灵，但是她一直不敢，不愿，只敢憎恨自己，说服自己自己没有错。
现在，她心中有了决断，坚定地抬头对姬无尘道：“我想让那戒灵去死！我希望他去死！”她的恨意如汹涌潮水倾泻而出。
姬无尘在旁边一直等着梅朵的决断，没有催促，听了这话，方才放下心来。
到这时候，他方才问道：“梅朵公主，你可知和我一起闯前阵的那位姑娘，她被前阵的羽翼怪物抓伤，变成怪物的模样，之后就……自行走了。”说到这，他有点说不下去，想起风逐云走的时候那般情景：“不知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梅朵点头道：“我知道她实是被戒灵控制住了。我很是奇怪，即使是女子，戒灵也从来是手下从不留情，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没有杀人，而且他看到她时，反而大为激动，说是她大有用处！”
姬无尘心中纳罕，暗暗盘算：“大为激动，大有用处，到底是指什么？风逐云到底有什么大有不同之处。若说有五行乾坤戒吧，在自己的身上。”
他忽然一激灵：对了，五行乾坤戒，若说这世间独一无二之处，就是她是这世间唯一的九阴真体，元帝血脉。梅朵因为是阴年阴月所生，就被这戒灵缠上，导致整个家国化为灰烬，实则这戒灵也有利用这阴气淬炼梅朵，以符合他用的用意。
他大惊道：“不好，既然他既然找到更符合他用的风逐云，那么梅朵公主就没有用处了！”
他必然不会留梅朵在这世上！
他心念翻转，立马抓住梅朵，道：“咱们快快出阵！”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地阵陡然卷起了无尽沙尘，那沙尘和以前的沙尘大不相同，这沙尘中电光闪烁，与此同时，整个地阵的地脉也在翻涌。这种程度和刚才不能同日而语，看来这地阵发挥了自己真正的威力。
梅朵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照理说，她在阵中，这地阵原不该启动才是。
姬无尘来不及回答，抓住梅朵道：“跟着我。”虽然这阵势厉害异常，可是他在刚才的飞跃腾挪中，将地阵的走势一一摸清，和元帝所授在脑海中一一印证。若说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利害的阵势，他必定不能应付。可是经过刚才的熟悉和摸索，他心中已经知道该如何突破此阵了。
他一下跳到坎位，回头望向震、离两位，点头想到：“果然如此！”
他对梅朵喊道：“你且等一等。我就破阵给你看。”梅朵点头，心中却隐隐有股不知所以的不祥之感。
只见他再次跳到坎位之上，趁震离之位交错之际，将那手中灵剑夹着上百道爆破符呼啸砸向震离两阵位的交错之处，也就是那地脉涌动的深渊之中。
只听见地心深处地脉涌动，一阵爆破之声闷闷传来，显见这地阵的阵眼之处已经被找到，随着地阵的阵眼瓦解，这地阵也开始坍塌。姬无尘方才放下心来，如此这地阵就不足为惧了。
忽然从身边传来一声闷哼，梅朵跌倒在地，她的口角流出了鲜血。
姬无尘一惊，问道：“你怎么了？”忽然他一寻思，顿时明白了。
那戒灵为了淬炼梅朵，已经将梅朵的元神和这地阵连接起来了。一旦地阵攻破，那梅朵的性命堪忧。姬无尘心中更明白，即使这地阵未被攻破，梅朵的命也活不了多久了，因为他有了更好的替代品。
随着地阵的坍塌，梅朵吐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地阵的坍塌已经势不可当，姬无尘无能为力地看着梅朵。
梅朵吃力地道：“我好恨，恨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
她忽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死去一分，她的精气神就被那冥冥之中的戒灵吸收一分，她使劲地想拔下那戒指，可是怎么也拔不下来。姬无尘看她如此吃力，将那枚带有莹黄色珠子的戒指给她拔了下来。奇怪的是，之前梅朵拔得如此吃力，可他拔得如此轻松。
梅朵松口气道：“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养料！这枚戒指是我连接他的媒介，也是唯一可以制约他的所在，你看他从来不敢碰我的戒指，就知道我其实是他的主人了！”
她泛起苦涩的微笑，道：“被他害得故土沦丧，魂飞魄散的主人！”
她死死地抓住姬无尘的双手，道：“我无法亲自报这个仇，就靠你了！”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姬无尘肩上，附耳上来，说了几句。
刚刚说完，她的身影就开始逐渐消散，一点一滴地化为了尘土。姬无尘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空气。
姬无尘看着她消散的空中，喟然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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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鸣 【连载】《西游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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