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嚎。乌日娜,抱着塔拉,跪在院子里大声的哭着。院子里,明亮的积水映着闪烁光芒的太阳,照的人很有暖意。雷刚,就站在门外。嘴里点着一根烟,狠命的吸着。
乌日娜,奋力的嚎叫“你!你不能走!”
“哼!”雷刚不屑的脸上,闪过鄙夷笑容。烟灰留了很长,随着雷刚的鄙夷,一起抖掉了。
乌日娜的卖力的演出,似乎没有得到什么同情。但她并不绝望,她颤抖着站起来,晃动着她瘦弱的身体,向雷刚扑了过去。雷刚,一只手就把她挡住,她竭力的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但这仍旧没有什么用,雷刚使了些力气,一把将她推倒了。
乌日娜愣坐在地上,她狠狠的瞪了雷刚一眼。然后她抬起手臂,朝着塔拉扇了一巴掌。忿忿的说:“你这个没人要的孩子。”雷刚,赶过来,一把躲过哭喊的塔拉。怒骂道:“你疯了!你这疯子。”乌日娜,却笑了。“你还会在乎这个孩子!你竟然还会在乎这个孩子。”
“孩子有什么错。”雷刚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抛在地上。
“你不要,妄想了!你想离开这个家。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乌日娜奋力的嚎叫着。她像一只受惊之后,不停挥动后蹄的驴子。也许她是想保护些什么,也许她是在遗憾些什么,也许她还是不甘心什么。她抗争了,她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抗争。但是这能算自救吗?倘使她要自救,应该是平静的。平静的接受,平静的学着生活下去。但毕竟,女人就是一种能量,她总是需要自我释放。所以她释放了。像这个世界上第一枚核弹,她的释放摧毁了她的生活,摧毁了她的未来,甚至摧毁了他的一切。
“那你就去死好了。”雷刚不懈瞥了一眼,乌日娜。
“好啊!好啊!”乌日娜,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人总是会完蛋的,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完蛋,只是那又怎么样呢?乌日娜甩动着她的手臂,狠狠向雷刚的脸上甩去。雷刚也没有躲开,张开五指的手掌,啪的,落在雷刚的灰暗的脸颊上,脸颊马上就红了起来,血色的手指印从雷刚的脸上生长出来,线谱样的痕迹谱写了一个绝望女人的愤怒。
雷刚有些愤怒,但是他半沉默的样子。夹杂中指与食指间的烟剧烈的颤抖着。当手指间的烟放进嘴唇时,嘴唇也不自觉的抖动起来。雷刚狠劲的咬了咬烟嘴,深吸一口。又憋足了气的,把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烟雾升腾出他的鼻腔,掩盖住了他的眼睛。
乌日娜,一丝也不欣赏雷刚的沉默。她继续哭闹,谩骂,控诉。可想而知的,女人的凄苦和表达是这世界的最复杂的心理问题。女人也是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只是现在看来,原认为男人是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想法,是要破产了。在爱情和婚姻里的,相互欣赏,果真是不如更实际些的相互需要。乌日娜抽泣渐缓,愤怒却燃烧的更烈了。她摊开的手掌,再一次高高的扬起,狠命的向下劈落,只是这一次被雷刚躲开了。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怒视着乌日娜,眼球从眼眶扑出来,眼角都要睁裂了。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说着乌日娜再一次举起自己的右手,这一次却被雷军狠狠的抓住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乌日娜拼劲的想要挣脱,却根本无济于事。她的愤怒快要到顶点了。
但她却突然泄气了,她的愤怒,尊严和骄傲在一瞬间都蒸发掉了。她的眼睛耷拉下来,模糊起来,虽然她的头垂的很低,但仍不足以掩盖她的哀伤。她哭了,不像是前面的哀嚎,只是微微的啜泣起来。她的脸庞像微雨中摇摆的荷花一样。雷刚松开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手划下来,像空中劈下的一把巨斧,把他和乌日娜的一切都斩断了。
“你走吧!你走。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是我拖累你了。”乌日娜,低声的重复说着。“我就在这里,我和孩子就在这里。你要是想回来,就回来。这里还是你的家。”
雷刚并没有说些什么,他仰起头,望着深邃的夜空。半晌,喃喃的自语“明天去买张车牌。”
这时的小塔拉,恍然了解到世界的什么似得。放声的大哭起来,而雷军和乌日娜,却沉默着。甚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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