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进年关,离家多年身居江南小城一角的我却丝毫感受不到什么年的味道。也许各地风情不一样,我未能真正“入乡随俗”;也许快节奏的生活,更多的人都想趁着春节这个假期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下;也许,现在人们的物质生活已足够丰富,并不企盼着有什么平时不能达成的奢望在“过年”时才能兑现;也或许我记忆中的年是根生于故乡的......
为了给自己记忆中的“年”寻一个归处,特用以下零碎的文字给它安一个家,在记忆中游走,重温那些温暖的岁月,记为“忘却的怀念”。
蒸干粮
黄米粘豆包,诱人口水在北方,冬天冰天雪地的,农田里早就没了活计,所以,一进腊月,农村人的年就已经拉开了序幕。最浩大的一项工程莫过于家家户户着手蒸干粮了。之所以说这是件大工程,是因为它着手准备的时间长,耗费的功夫多。
首先要把黍子或黏谷子拿到加工坊里加工去皮,就成了大黄米或小黄米(相当于南方的糯米)。加工好了,回家还要将黄米淘好晾干,再拿去加工坊磨成面粉。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点山地,大多都会用来种点虽耐干旱却“不包打”(产量不高)的黍子或谷子。没种的人家在刚进腊月门的时候也早就东打听西打听的淘换好了黏性好的黄米。当然,若论黏性好,口味好,要数大黄米蒸的干粮好吃,若论蒸出干粮的色相,当然要数小黄米的油亮金黄,诱人眼馋了。
面磨好了,接下来的发面还是个大工程,家里人口多的,发个两三个特大的面盆都不够,只好蒸完一茬再重新发面蒸两茬;人口少的,也要发个三四大盆的面。那时发面不像现在这么简单,用发酵粉就行,而是用“面引子”,也就是以前蒸馒头时特地留下来的一块面。(你若问我最初发面的“引子”从何而来,这真还有点像“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我还真说不清。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母亲曾经用剩下的稀饭活点玉米面,放在做好饭后还有点余温的锅里,闷上个小半天,闻到酸味,看到面糊膨胀起泡就算“引子”发成功了。不过,不是人人或者每次轻易成功,所以,为了省事,人们就长了记性,每次发面时都记得留一块以备后用。)将面引子用温水稀释成面水,(记得:发面最好用温水,冷水温度低,面发的慢;开水太烫,很容易把面烫死,发不起来。)加入黄米面,少量的玉米粉,用温水活成不软不硬的面团即可。因为过年,要蒸的干粮多,所以,和面揉面不但是个技术活,还是个力气活,即便身体倍棒又能干的北方女人,发个两三大盆面也是汗津津的一头。
活好面,盖上用高粱杆做的圆盖顶,把盆放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上面还要严严实实的蒙上大棉被给它升温“保驾护航”,确保它尽快发酵。当暖乎乎的屋子里散发出甜甜的酸味,就要马上掀开被子掫开盖顶了,否则,发得太过面就要溜出盆外造反了。当然,也有等不及的主妇一遍又一遍的揭开被子察看,以致于跑了温度漏了气,耗费的时间就更长。记忆里,特别喜欢面发时飘出的甜酸味,有点像小时候喝的酸枣蜜,酸呼呼又甜腻腻的,闻着味道,连脚步都轻盈起来,温暖又陶醉。
再说说馅儿的事。馅儿一般都是红豆的,北方叫豇豆,在田间地头的零碎地种点,就足够用了。豇豆质地比较硬,所以要提前将豆子浸水泡一泡,这样煮起来才好煮。煮豆馅的要领在于掌握好水和火候,豆子不容易烂,所以需要煮比较长的时间,但又不能太心急,急火快烧,容易把豆馅煮的太干或糊掉,所以要轻悠悠的慢火煮上小半天的时间,还要时刻观察水收的怎么样。等到豆子烂了水也收的差不多的时候,加入白糖或红糖,趁热用勺子搅拌将豆子全部捣碎,这样新鲜的豆馅就做好了。当然也会做一些白菜馅的,不过不会太多,因为菜馅的存久了不好吃,所以也就蒸一两锅够眼前吃的就行了。
面馅准备妥当,挖一块鸡蛋大小的面团,中间包上甜甜的豆馅,再揉圆揉光,一个豆包就算做好了。因为要做很多,所以家里的女人、孩子都要齐上阵的。将包好的豆包在事先铺好白菜叶的蒸屉上“列好队”,盖好锅盖,蒸上个一刻钟左右便可出锅了。
孩子是最等不及的,嗅着锅沿边冒出的香气,眼巴巴的等着大人揭锅。当透过氤氲的雾气看到一锅金黄油亮的“圆物”时,早已将手里的碗递过去,然后端到一边大快朵颐去了。
北方冬天的室外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将蒸好晾凉的豆包捡到缸里放到室外,一直能存到开春化冻种地的时候,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每天的主食就是这个了。
虽说现在条件好了,但这种特定的吃食一般只有在过春节时才会做,所以才会令人念念不忘 。当然,藏在这背后的还有一方地域的文化密码和每个人骨子里的乡情。
儿时的年味——写给记忆中的年(二)儿时的年味——写给记忆中的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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