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作者: 醉拥清风 | 来源:发表于2019-07-02 15:51 被阅读42次

很少有人留意树上的叶子何时飘落。当阳光透过林隙,照射在林荫大道上,金灿灿的落叶,像美丽的装饰品,铺展在脚下,层层叠叠不断延伸、展开。那些踩着落叶的人走来了,他们步履轻快,悄然离去。遥远的背影,犹如一幅油画:深秋的北方,梦幻般的白桦林,微风奏起抒情而恬静的音乐。此刻,那些仍然挂在林梢,留连枝头的叶子,就像一年之中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只有扫落叶的人知道,他们总是落不尽、扫不完的。即使到了第二年春天,当树上的新叶长出来的时候,仍有零星的叶片,像孤儿一样四处流浪。落叶让人伤感,但落叶本身并不孤单,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他们相遇的伙伴团聚在一起。他们随风走动的样子是快乐的!

落叶

一个捡拾落叶的孩子,在白杨树林里奔跑,哗哗啦啦的树叶在奔跑,孩子手里拿着一根针,针上系着一条麻线,麻线上穿满了玉米饼一样金黄的杨树叶。风呼呼的吹,孩子的脸颊像经霜的水果,红里透亮。他的脚步追逐着落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初冬的阳光,他头上的棉帽被一阵旋风吹落,满地乱飞。孩子愣住了,弄不清该去捡拾帽子,还是该去追逐落叶。他想把所有的落叶都运回家,堆成高高的柴火垛,他看见了屋顶上飘动的炊烟,他想起了灶火旁做饭的妈妈……

很多年之后,他老了,眼睁睁地看着树上的叶子一片接一片地跌落下来,一片接一片,像沙漏、风蚀、刀削,像自己身上的某个地方,连枝条也不剩,一片接一片。他看见了,那双被预谋驱使的手,他看见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不能阻止,不能挽救,甚至连怜悯也不能。剩下的光阴不多了。他放弃了抵抗的想法,俯下身子,闭上眼睛。就这样他第一次听到落叶叩击大地的声音,就像滴水落在钟乳石上一样动听。他安详陶醉的神情,使一片坠落的叶子放慢了飘失的速度,在空中起舞,舒展……最后,落在他身边的空地上。

落叶

一个成熟的生命,就像全部长满叶子的一棵大树,等到秋风吹来的时候,它完整的群体轰然解散。这不是衰败,也不是终结,而是继续,是自然的轮回和交替。这时那个弯腰捡拾落叶的人,又回到他的童年,他想把大地上的落叶,一片不落的收集起来,重新排列、拼贴在一起,让他们与长在树上时的形状一模一样。不,他要创造一颗永不凋谢的大树。这也许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一生所做的唯一一件最了不起的事。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恢复并重建一个逝去的梦想。但这项工作本身是琐碎的、徒劳的、单调而乏味、没有想象中的神圣、更少为人所知,但他愿意在寂寞中做下去。一位名叫瓦洛扎洛夫的俄罗斯人提前拎着背筐走来了,他起得太早,一个世纪仍在大梦中沉睡未醒,以至他的咳嗽打破了路上的寂静:

落叶

大地的各种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用不着了。

只有一个微弱颤抖的声音将永远伴合着我的眼泪。

当它止息时,我愿变成聋子和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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