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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叫我高高
多久没有去上课了。每日里去看花,看云,看柳。仿佛一辈子都没有这么闲,可以闲在春风里,一直到暮雪纷纷。
可是,梦里却站在讲台上,和我的花们读诗,读“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忽然间,就有泪滴在眼角,如果人生在芳华还未逝去时,就闲下来,会不会像花还未结果,就被雨打落,成了一地的落蕊呢?
而今,当我离开讲台整整八个月,又回来,一脚踏进教学楼,看着熟悉的书香笔墨,听着下课的铃音,如同心生莲花,吐气若兰,正觉得如同梦境,远远地就看到我的花儿们跑过来。
瞬间,樱花般的笑脸,朵朵绽放,仿佛我所教过的所有,都从天涯又回来了。
“老师,半年没有看见你了!”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老师,我们都想你了!”
一个女生忽然间抽噎起来,泪水毫不掩饰,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衣角,我刚刚从地狱般的黑暗攀爬出来的心,瞬间被暖成一束光。
走廊被两个班的孩子包围着,我用手摸着这朵花,又去紧紧拥抱那朵花,羞涩的大男孩儿远远地站着,那眼神里尽是温情,我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点头,微笑。
这个世界最没有功利之心的,就是孩子了。
清水之心,没有丝毫杂质,不会刻意地讨好,也不会觉得难为情,自然而然地发生着,又仿佛就该如此。看着她们,我的眼睛里仿佛看到春光,在初春的长廊里,氤氲漶漫成一汪春水。
上课了,孩子们唱起歌,缓缓走进班级,歌声停止了,三十四名孩子,一起鼓掌,那一刻的暖,像花期,虽短却刻骨铭心。
语调缓缓地讲,内心却无比汹涌。望着他们纯净的双眼,我都想和他们讲讲人生的风雨寒冷。可是,不能。他们还太小,像花苞,也许他们该知道人生哪里会没有风雨,可是,又何必让他们这么早就把人生的寒凉都看透参透呢。
当我讲累了,坐下来,一名女同学用目光望向班长。
班长是一个男孩子,他赶紧站起来,把他们的坐垫递给我,当我接过来,满含笑意,他就如释重负,看着的同学也互相用目光来微笑着,都心满意足,仿佛这样他们的心就格外的妥帖。
班级里,这一小小的细节温暖着我,我安静地坐着看他们复习古文,他们的眉眼像春雨,落在心里,跌落成一朵朵涟漪。
就去讲古诗,再效仿古诗词大赛的形式,和他们来一场比赛,十进三,三进一,输的抓耳挠腮,后悔万分,赢得抿嘴偷笑,信心满满。
有时,一场契机很重要。当孩子们像一把火柴,被瞬间点燃,光就可以让无数个令人窒息的寒夜,在青春的时光,绽放自己,盛开,并找到方向。
所以,课堂形式的奇巧,会带领他们走进美妙的语文世界,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像走进热带丛林,听鸟鸣,听溪流,结伴而行,神秘而又幽深。
是情不自禁地与孩子们一起在文字里徜徉,来捕捉细微的爱与感动,这期间,我的声音虽微弱却有着不可描述的力量。
下课了,一名瘦小的女生走过来,她是无数次跑到他们班主任那里,询问我的归期,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她偷偷地塞给我一张纸条跑掉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竟然叫不出她的名字,摊开纸条,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写着:老师,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希望你永远都这样,不要再丢下我们。
“不要再丢下我们”,这稚嫩的笔记,像电光,一着击中,泪水终于含在眼角,哽咽着,微笑却又绽放在嘴角。
有一天,我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和我教过的所有花一样,倏忽间,散落天涯,没有音讯,亦没有归期。可是,即使如此,又怎样呢?
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在青春的光里,一寸寸的温暖着别人,也温暖着自己,即使在以后的人生路上,会遇见太多寒凉,但陌生的街巷,烟雨迷蒙中,你一回眸,遇见彼此,依然会笑意盈盈,会紧紧拥抱。
曾经写过这样一句话:我希望当我老了,白发苍苍,双眼朦胧,我的孩子们能够回来看我,然后,俯身在我已经听不清的耳际,大声说,老师,是我啊。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一辈子当老师,就值了。
想一想,每一个人,每一段时光,每一次遇见,都不必计较得与失,只要你曾经认真的爱过,都值得。
网友评论
看此文,又忆起当老师的岁月,点点滴滴,俱上心头。好后悔当初的决定,离开了那些可爱的花儿草儿,这半辈子便再没真正开怀过。向高高老师致敬,亦祝福您花开满园,果结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