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个人散文集《走出村庄的人》~如果你也喜欢这种文章的风格,喜欢这本书,可以联系我,感谢你的理解、支持。
好多年没有吃到有香味的芹菜了。
朋友从东北的长白山给我寄来了一些山芹。空运过来的。小心地打开白色的泡沫箱,呈现在面前的是一把把摆放整齐,翠绿鲜活,还带有山中寒意的野菜。我在想,那好像才露出地表不久的绿色是长白山某条山涧边的风景,这么多的野山芹,该撕扯掉山里好大一片的春光啊!晚餐时我面对这来自深山密林中的翠绿,便感觉到这盘菜来得好艰辛,也好奢侈,以至于我迟迟不想惊散这来自北方的景色。
我吃过许多种芹菜,药芹、水芹,还有江边杨树林下的野芹菜,白白嫩嫩的芹菜芽。它是餐桌上极普通的一种蔬菜,具有降血压的效果,所以很受人们的喜爱。说实在,现在市场上卖的像是在工厂里生产出来的产品,修长的杆子,白白净净的,却闻不出芹菜那独有的香味。我也怀疑它的药用效果是否真实。
对芹菜印象最深的还是儿时。每到春末,母亲大清早就会去菜地里割一篮子芹菜,用筷子挎下菜的叶子,惹得一群鸡围着过来互相抢夺,追逐。洗尽了的芹菜切成小段清炒,其味清香扑鼻,嫩脆爽口。那时白菜,萝卜,莴笋都已苍老,开出了白的、黄的花。辣椒、茄子、豆角等夏季蔬菜才刚出世,菜地里只有芹菜、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一直绿到夏季蔬菜上桌。
到了秋末,母亲就要整出一锄头杆子长的空地,泼上水粪,太阳底下晾晒几天,用锄头的角掏出一条条的浅沟,像河面上划出一波波的水纹,然后将当年接近枯萎了的芹菜枝切碎,均匀地撒到沟里,再轻轻的覆盖上一捧捧的青灰(烧饭后的草木灰),那青灰不仅仅有肥力还有温度。母亲那温柔的样子像是给它们盖上被子。
母亲说,芹菜的节沾上土就能生根发芽,原地的老根很发达,不给它们挪挪窝,开春时芹菜就稀稀拉拉的,长不大。
冬天里芹菜芽钻出了土面,不密集,纤细瘦弱,也许下面有了母亲给予的温暖,它们丝毫不惧冬寒,哪怕冰天雪地依旧不改它的绿色。春天一到很快就挤满了小沟,到有筷子长短时,母亲便用菜刀,贴着地面,割韭菜般给它们剃光了头,再沿着根部浇上水粪,仍旧捧点青灰盖上。割好的芹菜流出了青色的菜汁,香味便弥漫开来。它伴着白花花的稀饭,黄灿灿的玉米糊,滋润着我们幼小的心灵,让我们的日子变得有味起来。
但我没吃过山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朋友说山芹气清香浓厚,味甘微苦辛。生于山沟溪流旁、杂木林下、灌丛间及阴湿草丛中。山芹菜特别喜欢荤油,炒着吃的时候,用猪油、猪肉炒最好。 有祛风、散寒、理气止痛的功效。
我的味蕾记忆里早就忘掉芹菜的味道了。现在想起来这不是回味,更不是思念。因为经历过而难忘。像人与人的友情,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笑脸,一个不经意的小小的赠予,都会给人留下满满的感动,浓浓的温馨。何况这是来自千里之外?
我现在在嚼着这清香的山芹,就像慢慢地在品味着朋友的一份真情,更是在品赏着长白山的春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