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林

      “慢一点，抓好旁边的树枝！”

      底下人抬头向上看，一边看一边提醒。此时，巧林正站在数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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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林是谁？他是二队队长的老公。皮肤黝黑、脸圆而胖，大大的嘴唇，细密的头发，壮实的身材，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穿双解放鞋。弟兄三人，他是老大，跟我爸作伴去山里拾过柴，割过竹棍（竹子）。老二跟我三爸关系好，早些年常常一起出门打过工，常在我家来，所以对他印象深刻。老三，有一个爱好，喜欢喂鸽子，有一座三间没有隔断的房子。在那个房子里喂了好多鸽子，他不仅爱喂鸽子，还会给鸽子做哨子。他们家的旧房子离我们家不远，每每看见天空有鸽子飞翔，十有八九就是他喂的鸽子被放了出来。因为这些原因，我对他们兄弟几人印象比较深刻。

      巧林饭量大，力气大，干活得劲，对象印象更深刻。进山拾柴，需要大力气，干农活，需要大力气，农村人，力气大，就很多的优势。别人拿不动的，他可以。别人搬不动的，他不在话下。他的力气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我们这些小孩子自不然也受大人的影响，对他的印象深刻，觉得他很了不起。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好多年过去了。自不然好久都没有见到巧林了。最近见他，也是在新年村口值班时，看到他在帮老婆值夜班。见到他时，依然是那样健壮，浑身充满了力量感。晚上比较冷，帐篷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只有一盆火，睡觉时害怕煤烟太重，放在帐篷外面。他依然在值班。每每路过，没有听见他抱怨过一句。

      值班点撤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大家都忙，没有见到也很正常，本来是两个队的人，建了新房后，离的也远。今天见他，是个意外。邻居在地边砍树，我要经过。路上倒下的树枝挡住了回去的路。我只好把车停在路边，走了回去。看见砍树的是我小学同学，回家放好东西，找了双手套，就出来帮忙了。这会儿要砍的是一棵又高又大的椿树，没有人能上去。大家都犯了愁，只见他自告奋勇的给大家说：“我来！”“把绳、保险带都给我。”此时，就需要一个人上树去绑绳，绳绑不了，树就没法砍。

      “看你们这些年轻娃娃，连个树都上不去了。”

      “看我，五十有八的人怎么上树！”

       看着他，我是认怂了。自从上了一回我家的柿子树，上面那种左摇右晃的感觉已经把我吓着了。自从那一次，我就再也没有上过树。大家谁也没有劝他不要去上树，他要什么，我们就接什么。当他爬到高处的第一个树杈，我们心里都很高兴。只要上了那个树杈，意味着绑绳子的想法一定就会实现。我抬头看着他，读着他的表情，心想他是不是很吃力。我们在底下建议他在树杈那儿休息一会儿，再往上爬。他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双臂环抱着树干继续往上爬。我仔细读着他的面部表情，还是没有读出他的累。

        “斧头！”

         “绳！”

        把斧头绑在绳子的一端，他用力就提了上去。心中纳闷他要那么多绳子干嘛？只听见他在树上对着下面说：“我要把伸在电线上面的树枝用绳子绑住，以防砍断后掉在电线上。”原来他要绳子也是为了安全。我们都知道打断电线后的代价大呀！如果把电线打断，就算把这一棵树全卖掉，都不能补偿维修电线的价钱。是呀！砍树安全第一，我在心中默念着。此时，他是我们六人目光的焦点，干活的就是树上的他，其他人都在底下看。只见他一斧子一斧子的把树枝砍断，用斧子的力度不大，有时候重重砍一下，有时轻轻砍。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砍过树的人都明白，他要让每根树枝都可控，每根树枝断了之后，都能拿在手里，按自己的意图往下落。实在够不着，就去绳子绑住，底下人借助树杈，利用滑轮的原理，先提住树枝，然后再慢慢往下落，减少树枝往下落时的冲力。这样就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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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令人吃惊的一幕马上就要开始了。大概在树干的底部三米左右的高度，树干分叉了。分成了两股，一直往上长，冲向天空。巧林沿着靠西边的一个分叉爬了上去，靠东边一个分叉离电线最近，也必须绑上绳子。如何到东边的树杈上去，是个悬念。从分叉处往上大概有四米的样子，到高处，两个分开的树干距离一米左右。我猜想，他可能下到三米左右的树杈，继续沿着靠东边的树干往上爬。有了这样的猜想，难免让人担心他的体力，还能不能再次上去，这也是让人担忧的。不知道他本人是怎么想的。西边树干上的枝条细的、粗的都被他砍完了。只见他把绳子扔到另一个树干上，绳子就穿过了树杈。他把两根绳子都扯在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扯，把斧子绑在一根绳子上，一道道绑牢。再用力扯绳子，让另一个树干尽可能的接近自己。然后把绳子一道道地绑在树杈上。绑牢之后，只见他把保险带的两个挂钩套在一起，也挂在树杈上。这下我们都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要从高处的这一头直接到另一个树干上去。我们手里都捏了一把汗，如果稍不慎，就会掉下来。很危险！此时，也是对爬树的人最大的考验，他要用力拉绳子，让另一个树干接近他的一瞬间，全身用力，跳到另个一个树干，紧紧抱住树干，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最惊险的一幕开始了。我们齐刷刷地看着上面，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该绑的已经绑好，该挂的也已经挂好。只见树上的巧林，再次用力拉了拉绳子，树干向自己靠近了，一松手又反弹了回去。明白他的意图，这样在树上的操作，我一次都没有见过。生怕发力的那一刻，脚下滑落，树枝折断，不可控的一幕幕发生。巧林依然用力，双手一拽绳子，摆动身子用脚就勾住了树干，略微松绳，然后双手就抱住了树干。这一幕太惊险，感觉就在一眨眼间他就过去了。我有点后悔，刚才明明没有眨眼，怎么一眨眼他就过去了。他有神力，一定用了神速。安安全全地就到了另一个树干。

        他到了另一个树干，没错，他的确到了另一个树干。此时，又想起，他说的五十有八。我开始怀疑，这哪是五十有八的人呀！底下几位三十过头的“小伙”都干不了的事，他完成了。此时，我相信，我相信多年前的人们的传说，他力气大，是一种赞美和崇拜。今天，砍树已经成为不长干的活，他能干最艰难的活，我对他，更多的是佩服！由衷的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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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袅袅炊烟升起，他回家了。夜幕开始降临，站在院边，我一次又一次顺着他家的方向，用目光寻找着他家的位置，因为那里住着一个他，住在我心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