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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大概是可以听到蛙声的,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家西边有一湾池塘,这个季节池面只有青苔,青苔被青蛙扒开成一片片的。清明以后,陆续就有蛙鸣了。
到了夏季,芦苇和芡实叶子长满了池塘。七八月份,雨水过后,芡实叶子上,以及池塘边上,各色的青蛙,呱呱地叫个不停。池塘边上,还会有很小的青蛙,到处蹦跶。我一边害怕躲着丑陋的癞蛤蟆,一边又想捉几只绿色的青蛙,摸摸它那一鼓一鼓的肚皮。
我只记得阵阵蛙鸣,用我的听觉。然后,许久、许久,听不见蛙鸣,也就渐渐地忘记了青蛙的叫声。
可是《瓦尔登湖》第五节《声响》中描写蛙声的一段,又把蛙鸣叫了回来。那小时候经常听到的蛙声又开始在我的脑海中叫个不停,整整叫了两三天。
湖滨震荡着青蛙叫声,古代的醉鬼和酗酒狂欢的家伙,依然不知悔过,要在他们那像冥河似的湖上放歌欢唱,请瓦尔登湖的水妖原谅我作这样的比喻。因为湖上虽没有芦苇,青蛙确实很多的——它们还乐于遵循它们那古老宴席上那种嚣闹的规律,虽然它们的喉咙已经沙哑了,而且庄重起来了。它们在嘲笑欢乐,酒也失去了香味,只变成了用来灌饱它们肚子的料酒,而醺醺然的醉意再也无法淹没它们过去的回忆,它们只觉得喝饱了,肚子里水很沉重,只觉得发胀。当青蛙头儿,下巴放在一张心形的叶子上,好像在垂涎的嘴巴下面挂了食巾,在北岸下喝了一口以前轻视的水酒,把酒杯传递过去,同时发出了“托尔——尔——尔——龙克,托尔——尔——尔——龙克,托尔——尔——尔——龙克!”的声音。立刻,从远处的水上,这ロ令被重复了,这是另一只青蛙,官阶稍低,凸起肚子,喝下它那一口酒后发出来的。而当酒令沿湖巡行了一周,司酒令的青蛙满意地喊了一声“托尔——尔——尔——龙克”,每一只都依次传递给最没喝饱的、漏水最多的和肚子最瘪的青蛙,一切都没有错。于是酒杯又一遍遍地传递,直到太阳把朝雾驱散,这时就只有可敬的老青蛙还没有跳到湖底下去,它还不时地徒然喊出“托尔龙克”来,停歇着等待回音。
“蛙声”两个字,我也只会写这“蛙声”,一声不吭的“蛙声”。
然而梭罗真会想,真会写,洋洋洒洒480字,把“一纸哇声”,硬是写出了“声”,真的在我的耳朵边,我的脑海中,呱呱地叫个不停。
什么时候,我也能学会一点点。
今天,就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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