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头像红塔山,多数人已目测出我的人生段位。倔强青铜都未必附和我的气质。不错,我说过华子不好抽,绵,没劲,还咳嗽。超出十块钱以上的烟我皆如是说。没人说我抽不起,但知我者都踏马的知道我抽不起。
殊不知,曾撑起我整个青少年时代的瘾品是软包红山茶。它就像两块五的妞,伴我吞吐着满口的青涩,跌跌撞撞地从少年闯入青年时期。
上班后我换过五块的石林。因为红山茶发不出去,时间久了,人都被孤立了。石林是我师傅的本命瘾品。单位门口唯一一家小卖铺里我一次性买过四条。翌日,师傅也买了三条,还侥幸地说是仅剩的三条。他抽了两口就咳嗽得厉害,脸通红,扔了,骂烟假。我那四条里有两条也是假的。师傅的全假,为此他利用午饭时间特意跑出去问候了小卖铺老板全家,人家两口子也把他家家谱从上到下撸了一遍。问候期间,双方将我国口头文学里的各种动词,形容词,方言,歇后语能想到的都用上了,尤其是问候我师娘那几大段,现在想想仍画面感强烈,满屏弥漫着岛国风味。我故作义愤填膺状,在师傅身后蠢蠢欲动,但终是蠢蠢,没敢真动。那时我虽年少气盛,但抽红山茶那阵也没少挨社会的毒打,最严重一回让人殴得爹妈都不敢上前相认,再不长点记性,都对不起我缠了三个月的绷带。
石林在市场销声匿迹后,红塔山我一抽就是十年。在哪都是,买完我就跟老板要火机,当他面抽一根,如果假,当场换货。有一家店我只去过一次,抽到假的,一连换三包都是假的。老板娘不得不坦白交代,“你去别家买吧。我这里白塔没真的。有也是周五才有。”我把假塔山丢给她,说:“也就着烟我能抽明白。”
媳妇曾给我买过一条玉溪。那阵子她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之余担忧起我的健康状况。怕低档烟把我毁了。我居安思危考虑再三还是没敢抽。我说你能供我抽一辈子玉溪不?她说你想把软饭吃进骨灰盒里呀。这事没谈妥。我就不能抽。
朋友聚会,我会买利群,但那样的场合并不多。是我刻意回避,觉得没必要。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聚会了。
塔山断货的时我用黄山替过,同等价位但口感差强人意。有数的几次也用利群替过。我烟频,抽利群就不频了。贵几块钱就觉得发不起了。偷偷摸摸找个没人地儿,摸出一根抽痛快了,再回去融入班组的集体生活。其实班组里的人,都是各抽各的。除非谁有特别高兴的事,张罗着发一圈。就我,面矮,觉得不发不合适。
人生中有那么几次抽到华子。遇到都是狠嘬,因为抽着是真没劲。感觉那烟不能充盈肺里的每一个细胞,更不能使多巴胺雀跃起来。塔山则不然,所以抽完我都会再续一根塔子解瘾。
不抽烟的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肺黑得像一双黑皮鞋。抽烟的说人的命天注定,阎王让你三更嗝屁,你就甭想憋到五更放。接着,他抽他的,你吸他的二手。
我戒过半年烟,胖了二十多斤,开始和失恋一样难受,就是想,挠墙跟的心思都有了。后来能吃能睡,看着镜子都快容不下的自己。我看我还是抽吧。半年时间我又找回了初恋的味道。抽上一口浑身散架,就像和尚破戒在美女身上虚耗过度一般的仙儿爽。
戒烟那阵媳妇说我是个狠人。我当她夸我,当成动力。复吸以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软了,各方面都软了。
如果能戒我还是很想戒的,但很多时候,很多事很多人很多场景都会让你忍不住想抽上一根。就好像有那么一场戏,有一个镜头必须要有一根烟在指间夹着,或在唇间叼着,给个特写。黄晓明演的《上海滩》就是这样,出场必点一支烟。常想上世纪风起云涌的上海滩上空,有多少云是许文强和丁力嘬出来的。以至于俊美近乎倾城的冯程程也沦落为上海大烟馆一个跑堂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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