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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会议厅的枪声
会议最终决定在西昌举行，倒是让柳文焰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用分时系统带手枪能否过飞机航班的安检，但如果在西昌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因为正值盛夏，何正觉得不如借这个机会行内同事到西昌山区顺便消暑度假。
但是麻烦的事情也有不少，净网以后很多现代化设备不能使用，必须依靠传统的安保模式，连生化人保安都因为安全问题暂时不能使用，现在的人手调配哪有那么方便。真是让熊道抓破了头皮，他也不好意思去请丁峻的特训营成员来做这件事，杀鸡焉用牛刀，只好求援当地的警察局。市公安局答应派一个小队的人过来。
会场设在能俯瞰邛海的一座百年酒店报告厅，事先何正过来看了一次，他对熊道的办事效率和能力非常满意。
“就是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熊道问何正的意见，“关于柳老师的。”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何正明白他的意思，柳文焰的事情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不说破是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才借现在这个机会给他调动职位。熊道是怕柳文焰的心理状态不稳定，如果也来开会的话，也许会闹出什么乱子。他从王曼农那里知道卡斯帕是一个非常蛊惑人心的家伙，真不知道给了柳文焰多少精神上的影响。
“让他参加吧，”何正回答，这不光是证据不证据的问题，“能多挽救一个，也是好的，不能把他完全边缘化了，一旦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工作没了希望，才是真的要出大乱子了。”
哎，领导就是领导，领导这胸襟见识，咱不能比，熊道笑了，腮边的酒窝越发明显。何正瞥了他一眼，“心里又说我坏话呢吧？”
“没的事儿！”熊道面对何正的时候一向很放松，他知道对方是真喜欢自己，不知道新局长上任之后还有没有这种福利，不如脚底抹油，先跑为妙。他已经向何正说了，不欲继续担任副局长一职，专心到西昌做试验室主任，顺便监管发动机组。何正其实也同意了。
“让你当了几年副局，最后还把你给下放了，心里没委屈吧？”何正居然带点爱抚地看着熊道，这小子，也算在自己眼皮底下长起来了。
“我觉得西昌那地界才合适我，”熊道笑着说，“东西好吃房价还便宜。我要是在北京继续呆着，也就落个副局长的名声好听，那不得住一辈子单身宿舍去？都找不到姑娘愿意嫁给我了！”熊道把何正往会议厅外面引，一边笑着说。
“怎么？”何正停下脚步看着他，“听这话的意思，现在有姑娘愿意嫁给你了？”
熊道抓抓头皮，“领导，您这算不算明知故问？”
何正哈哈大笑，“日子定了吗？回头要请我喝喜酒知不知道！”
熊道其实已经见过李颂星的父母了。李铎对他甚为不满，但夫人不许他开口。在李铎的心目中，没有比现役军人更适合自己女儿的了。本来丁峻这样的倒是不错，就是年龄太大，过于任性，虽然有职业素养，但是缺一份职业军人的自律，居然不管不顾，带着自己的同居女友到处跑，让他非常看不惯。
当时的贺一鸣，他也不是很中意，从商的男人，他宝贝女儿哪里算计得过。但好在是青梅竹马，两家知根知底，所以如果两个孩子有意思的话，他是不会反对的。还好女儿没看中他。
这个熊道嘛，年轻轻的能当上北京航天局的副局长，又不是凭借父母裙带关系，能力算是不错。可是一见面，李铎有点失望，这哪算是个男人，顶多算是个大男孩罢了。看他和女儿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样子，哪有半点稳重。虽说对长辈算是礼貌周全不失礼，行为举止也很讨喜，可是总觉得差点什么。
那晚送走熊道后，他试探着问女儿，“颂星，你其实年龄也不大，不着急这么早定下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夫人劈头盖脸地给骂了。
“不大，不大，还不大。按中国人虚岁算法都整三十了，你打算把闺女拖到什么时候，养她一辈子吗？”白羽皓气势汹汹地质问老公。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铎虽然在外面万人之上呼风唤雨，回到家那都是带竖心旁的，第一惹不起闺女，第二惹不起夫人，“颂星条件这么好，应该多谈几次恋爱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呸！”白羽皓恶狠狠地啐他，“颂星高中大学的时候也没少了小伙子追求。你那会儿说什么，好好学习，不要分心，硬是让女儿跟男孩子看场电影都不允许。那会儿我就想，孩子小，不搭理那些毛头小子也是好的。这会儿都毕业这么些年了，参加工作也两三年，还多谈几次，多谈几次也得闺女自己愿意！一鸣不是没追求过她，她自己不喜欢有什么办法？对了，女儿，你为什么不喜欢一鸣？”
这老两口吵着吵着怎么吵到我头上来了？原本在一边津津有味看热闹的李颂星愣了一下，“没什么！一鸣的生活对我来说太遥远，没有意思。”
“那你喜欢熊道什么？我看他多少有点吊儿郎当，对你好吗？”李铎不死心地继续问。
“嗯，他对我好。最主要的是，我跟他在一起，天天都觉得好玩，开心。再说熊道并不是吊儿郎当，他工作能力也很强呢，跟他在一起，能学很多东西。有时候我偷懒不想做的事情，他都悄悄帮我干了。当然，过后肯定要凶我！有时候他会吵着给我调组，说他现在是干两人工作只拿一份薪水。”李颂星在说起熊道的时候，嘴角上翘，脸上露出来嗔怪和甜蜜的表情，是父母从来没见过的。
白羽皓用胜利的眼神看看老公，意思是，怎么样，你反对得着吗？
“那好吧！”李中将终于败下阵来，“你喜欢就好了！你们打算结婚吗？回北京还是留在西昌？房子怎么买？他家里有什么说法没有？父母人好吗？不是那种自大狂妄自以为是的公婆吧？”
“爸，你怎么这么烦人？”李颂星撒娇地说，“我去过熊道家，他父母对我挺好的，都是绵阳工程物理所的，还没退休，在上班呢。他妈妈能烧一手好菜，很好吃。熊道的姐姐我也见过，马上要跟丁队长的堂弟结婚了。你以前不是说，对方家人好很重要吗？我觉得他们家人都很好。再说我和熊道攒的钱，应该够上在西昌首付买房子了吧，他妈妈说如果不够，家里还会赞助一些。”
“啊？我女儿怎么能贷款买房子结婚？这婚后压力得多大。你听我说……”李铎马上急了，恨不得让夫人赶紧把银行卡掏出来。
“怎么不行？怎么不行？”白羽皓气呼呼地说，“你就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人还有租房子结婚的呢，难道你要给女儿全款买房子？年轻人没点压力怎么行！颂星，别听你爸爸的，回头让熊道跟他爸妈好好说说，没事两家见个面吃个饭，看看把你们的事情就定了吧，你稳定了我就放心了！首付的话，他们家出一半咱们家出一半，如果他家里手头紧，你不是说熊道有姐姐也准备结婚，首付你爸出了也没问题。你们的积蓄就留着婚后过日子就行了。”母亲这一脸恨嫁的样子让李颂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行吧，等我们这次交流会结束，我和熊道还能拿几天假！”她愉快地回答。
会议正式举行的那天，熊道早早就赶到会场，临走他叮嘱李颂星，“别太磨蹭了。我真是没想到你一个军校生现在堕落成这个样子，别忘了临走前给王曼农打电话，她比你还磨蹭！”
李颂星半眯着眼睛把唠唠叨叨的熊道推出宿舍门，又到床上赖了一会儿，才急三火四地跳下来。她这懒觉照睡，动作可不慢，几分钟之后就出发了。不过到会场的时候，大部分人也已经来了，人工安检比以前自动安检的效率低了很多，好不容易进去，看了自己的座位牌，就看见王曼农朝她招手。
跟人换了个位置，和王曼农挤一块儿去了，“你今天来挺早啊。”她说。
“没办法，你家熊主任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叫我别迟到！吵得我家队长都火了，硬把我赶了出来……”王曼农笑嘻嘻地说。
柳文焰拎着小小的公文包经过了安检，进入会场。他的位置和以前的同事都离得有点远，这样也好，不用看他们尴尬的脸色，在这个靠后的角落，还真是能看到大半个会场。他的眼镜里闪着数据，是他可以瞄准的方向的相关数据，其实他还没完全想好，这唯一的一颗子弹送给谁。
他的头往右边稍侧，看到了黑洞组的几个熟人，张丽、潘素和原来他的两个学生正凑在一起说话。前面隔了两行，是王曼农和李颂星的脑袋挤在一起叽叽喳喳，臭娘儿们。柳文焰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把头转开。他看到熊道在何正旁边，跟来宾握手谈话。今天早上他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都放在卧室里了，这是他能对妻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死也不能连累他们。柳文焰心里涌现出一股悲壮的情怀，好像自己是舍生取义的壮士！
安检的漏洞比他想象得还要大，柳文焰嘴角漾开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又把眼光固定在王曼农身上，就她吧，卡斯帕的仇人！柳文焰已经在心目中把卡斯帕定义为自己的恩师，有仇不报非君子，王曼农和她的同伙，一而再再而三地杀死了卡斯帕，她该死！
掌声响起，部长开始说话。所有的这一切，柳文焰都没有听进去，他在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目标，现在不行，太远，大家都是坐着的，障碍太多，而且自己一举手就会引起保安的警惕，还是等上午会议散场吧。
终于到了午休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座位也自动收叠缩回地面以下。柳文焰站起来，向斜前方走了几步。他看见王曼农正回头和李颂星说话，身子却被挡住了大半个。于是他举起手，开始瞄准。因为他的姿势怪异，引起了几个保安的注意，他们挤开会议者，若无其事地向这边靠近。
快点，没机会了！柳文焰咬咬牙，扣动扳机。一声巨大的枪响让会议厅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王曼农一回头，就看到李颂星软软地倒下，她赶紧伸手扶住。
前面的熊道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然后就是柳文焰苍白了脸在一片惊恐的尖叫中骇人地微笑，于是他扑了过去。何正叫住他，“熊道！叫急救，他跑不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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