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高原上,即使不是千沟万壑也是山高谷深。
两山相忘,不过数百米的距离,也要走上好几个小时才能站在一起。
出于各种因素考虑,城市只得在稍微平坦的地方选址,少有的平地就形成了规模不是很大的城市。城市之外的人家,只能住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半山腰上。
这里的山不像北方的山那样敦厚,只是矮矮的胖胖的;也不像南方丘陵那样秀气可爱。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描述,“高深莫测”尤为恰当。
山很高很,直入云端;沟谷很深很深,难以探底。前方的村子就在眼前,感觉触手可及,可是上一段坡后,绕几道大湾,再下一道坡,走啊走啊,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仿佛怎么也到不了。出门就是山,踏上旅程,不是在上山的路上就是在下山的路上,翻过一座山还是山,山的那边还是山,没有海。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块平地,不是禁地就是宝地。除了一些特别的地方,这块平地往往会是人口聚集地,演变为乡镇或者村。
有了人自然而然就有了集市,我们那里叫作场,赶集被叫作赶场。
至于什么时候赶场,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规定,甚至同一个地方不同的场,赶场的时间都不同。有的三五天赶一次,有的六天一场,有的间隔多达十天之久。
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家里养的几只鸡或者攒下来的蛋,菜园里多余的蔬菜,自己做的糖块、糕点,手工袜子、帽子、鞋子,仅有的果树结的水果,用竹编的筐、篮子、背篼,以及少有的城市运进来的工业品。
摊贩不用交摊费,找一块空地就可落脚。支起一口锅,摆上几张旧桌子就可是一个简便的饭店;老农把皱皱巴巴的麻袋忘地上一铺,摆上自己种的农产品就是一个摊点;或者找个石块坐下,把装满东西的背篼往那一放就可开卖。甚至有的直接背着待出售的物品,手里拎着部分样品,在人群中穿梭叫卖,吆喝声此起披伏。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路旁卖油糍的摊点。小时候和大人去赶场,都会给我们买一块钱的油糍,两毛钱一个,妈妈好说歹说要求摊主多给一个,我和哥哥一人三个。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油糍金光灿灿,外表酥脆,一口咬下去,软糯无比,我和哥哥吃的满嘴流油,当时就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最有趣的事情就是看大人们与摊贩讨价还价。似乎每个大人都是砍价的高手,每买一次东西都会和摊主杀价一番,用欲走还迎的招数把价格压的死死的,半价拿下心仪的东西。摊主也不甘示弱,一边卖惨一边夸质量,把价格守的死死的,苦口婆心地劝客人购买。结果往往都是各自“礼让三分”,价格最终都是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中谈成。
儿时记忆中,场上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在狭窄的街道上来来往往。有的人刻意打扮了一番,有的蓬头垢面;有的出手阔绰,毫不犹豫地买买买,有的异常拮据,分毫必争。大家是如此地不同,各具特色,但同时又如此地相似。
小时候为了吃到东西,每次都很乐意走上几小时的山路去赶场,回家倒头睡到天亮。长大后,能走的越来越远,却不再愿意再去那商品少的可怜的场上买东西。街道上人越来越少,显得冷清,人流攒动的场面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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