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新韵是没有入声字的。那么押入声韵的词牌,到了今天,如果使用新韵来填写,就直接变成了仄声韵,而原来那种不同发音,同属入声字的押韵效果是达不到的。
何况词牌本身作为演唱体,与诗歌的吟诵体本来就有区别,并不能通过现代歌词的演唱音调变化来掩饰韵脚的不合适。
词牌对格律的要求比诗歌要更加严格。近体诗为了方便读者吟诵,根据汉字发音(阴平、阳平、上、去、入)总结出了几种格式,相对于根据音乐调整每一个字平仄的词牌来说,是极其简单的。
我们说词牌的平仄格律复杂,很多人是体会不到的,即使是填词爱好者。因为今天词牌的乐曲都已经散佚,我们都失去了从乐感适应、调整文字的能力,只能死记硬背每一个词牌的格式,然后再进行填写。
这样的融情表达,实际上在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就少了点意思。对于诗词普及来说,更像是文人的孤芳自赏,并不符合我个人希望把格律、诗词普及给大众的想法,所以我很少讲词牌的写作知识,也不大愿意回复关于词牌写作的咨询。
因为再也回不到词牌和音乐融合,互为胶漆的艺术高度。
第一,你死按词牌的平仄标注来就行,而词牌对字的用韵基本上遵守《词林正韵》,相对于《平水韵》,已经宽松了不少。它的严格在于每一个词牌整体的不可变化,而单就用字来说倒是比唐诗宋词多选的。
我们要搞清楚这一点区别,词牌称作更有限制的格律体,关键不是用字选韵,而是在于一千多种词牌,每一种的发音字词组合的固定。
第二,你要用新韵来写已经不存在的入声字韵部的词牌,如果入声字在新韵中派入了仄声并且发音相近,是可以的,但就是仄声韵词牌而已。如果你是用的入声字派入了不同声部,或者发音完全不相似,在新韵中属于不同韵部,那就已经不是词牌——实际上又变成了长短句糅杂的古体诗。
入声字只存在于古韵中,在新韵中我们不再以发音缓急来区别这个声部,而是全部以发音高低来区别,更加规范、易于分辨,这是进步,也是未来。
我们学习古韵,是为了研读古人在当时的语音状态下,如何将自己的情感表达寄托于有节奏感的韵文,然后在今天的创作中结合今天的韵文来表达我们自身的情感。
韵文这一点来说,必然是随着时代变化的。
格律诗不存在这个问题,是因为格律诗都是平声结尾,有入声字押韵结尾的都和仄声押韵的诗一起划入了古体诗——而古体诗,格式是自由的,这就是和词牌的根本区别所在。
在近体诗中,平声韵结尾决定了使用古韵、旧韵都无所谓,所以才会有新韵格律诗。
如果使用的新韵没有平声字这一说(假设),那也就不要再谈新韵格律诗了。
所以,因为新韵没有入声字,就不要谈新韵入声字词牌这个不存在的定义。
那么如果完全是平声结尾的词牌,我们倒是可以试着用新韵来填写——当然也只是尝试,实际上读者再读词牌作品的时候,默认会使用《词林正韵》,那么如果你使用了新韵中发一声、二声的入声字来押韵,实际上也会被认为是不合格的——除非你完全避开这些古韵入声字,但是你既然具有辨别入声字的能力,又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直接使用古韵不好吗?
而要写固定入声字结尾的词牌时,比如《忆秦娥》仄韵格、《桂枝香》、《念奴娇》、《满江红》、《暗香》、《声声慢》、《霓裳中序第一》、《雨霖铃》、《疏影》、《六丑》等,就必须使用《词林正韵》,不能使用新韵入格式。
其实并不难。
因为《词林正韵》中将所有的入声字归类到十五部至十九部,然后在在这几个部根据大致发音会有分类。那么只要在这些大部小组中的字,就被认为是押韵的,这比《平水韵》106个韵部的区分要来得简单太多。
而且所谓入声字入韵,其实对于词牌来说就是仄声字入韵——这一点对于古韵诗词来说都是如此,新韵没有这个概念的。
比如《蝶恋花》,就是仄声韵词牌,我们就可以使用入声字结尾来填写。我们看纳兰性德的作品:
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这其中的韵字就都是入声字,“月、玦、洁、热、绝、说、歇、碟”在《词林正韵》中属于第十八部第一组。
只有在古韵的基础上,才能分辨出这些仄声字结尾的词牌是否使用了入声字押韵。
新韵入声字词牌,是个连基础都没有的伪命题,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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