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柿子的执念,是记忆里藏在温缸边蛐蛐儿销魂的叫声;是母亲再三叮嘱不能吃却欲罢不能的诱惑;是偷偷吃一个后似乎舌头被涂了麻药般难以言说的滋味。
后来街上卖柿子的很多。或者因为温缸没了,暖柿子便成了难题;或者因为太麻烦了,买回来总是涩得难吃;或者好吃的多了,它也没那么非要不可;总之,母亲却不再往家里买杮子了。
嘴馋如我,每次看见都无法挪腿,拿起一个捏一捏放下,又拿一个问一问卖家,得到肯定回答:“洗洗即食”,便下决心买几个回去。往往是没到家已经稀软成一堆,放在嘴里,全没记忆中那么甜甜的味道,而且吃完之后,唇齿舌都是无法言表的涩。唠叨卖家之余,这样的蠢事竟然是年年做。因为虽然后悔与不可思议,却还有点不甘心,于是下次遇见,还要停下来……
记忆深处某年某天去往某处游玩,回程竟迷路了,途经一村庄。小小的村落,只有几户人家,参差的房屋,高低错落,夕阳照在青色的瓦片上,有户人家矮矮的土墙上爬出一树闪耀的火红,是柿子,炫丽迷人,心在那一刻忽然生出许多的向往。
想吃?想摘?想坐在墙头边吃边摘。
这,就是世外桃源的生活吧!
从此,不仅惦念柿子,还惦念柿子树。如果有那么一天,多幸福。
那天我终于近距离看到了柿子树。它从深沟里向上伸展着,往下看可见其全貌。与朋友圈的图片不太一样了。朋友圈中的柿子树只见柿子不见叶,满满的诗意。眼前的柿子树叶子还很多,但柿子不多,想来是被人摘去了。剩下几个灰扑扑的青黄匿在树叶中间,隐隐约约能看得见几分模样,但我依然雀跃,准备下沟里爬树摘几个,一个也行。
但想了想,我终于没有。许多事,多想想,就没有机会发生了。
悻悻然而归。怨不得谁,怪不得谁,这多病之躯怎敢冒险,这多事之年必须小心。
后来终于辗转弄来一些柿子,我高兴地将它们整齐地摆放着阳台上。长长的一排红柿子,红艳艳的像串起来的小灯笼,仿佛节日时的珠灯一般,我的心瞬时亮堂起来。阳台上阳光很好,我想象着那毒辣辣的太阳炙烤一天,晚上我便可以吃到软乎乎的柿子……
一日看三回。有些杮子经受不住折腾,被我捏软了。我急忙用水冲一下,小心撕掉皮,轻轻地咬一口,高兴地跟老妈说,能吃了。下一刻,便不吭声了。老妈笑着说不行呢吧。她全不着急。
唉,只有我想吃吗?日子一天天过去,阳台上的杮子风干了一般,像迅速老去的女子。水分没了,皱褶的皮落了一层灰,试着拿一个去皮舔舔,涩到忧伤。有一天趁老妈不在,我把它们全部收入盒子里,浇了一壶滚烫的开水进去,然后放在了暖气片上。总得想办法让物尽其用吧,如果依然不能,至少尽力了……
隔天,打开盒子一看,柿子全黑化了。我拿着盖子,看着那些黑黑的杮子,乐了。小时候温缸里面的就是这样的。拿一个,扯掉皮,咬一口,甜,再咬一口,细品,真甜。
哈哈!我笑着,接连吃了五个才收手。我就不信我吃不掉你。看着盒子里所剩无几、面目全非的杮子,我心里乐开了花。
真甜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亲自炮制的。
总要想想办法,来解决一些问题。孤注一掷,也许会迎来柳暗花明。哈哈哈,办法真不错,柿子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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