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迷你美帅哥儿-列子系列4-3
03 “常死”者是何秉性?
有正就有反,有生就有死。在现实生活中,有人做到了生而再生,生生不息,有人却一直趋向死。作为常人,能平安终生,延年益寿,少些烦恼、痛苦、遗憾,多些成功、和谐、赞誉,也算是凑合了。可是,如果因无意而引起了误会、伤害、侵犯,甚至诅咒、怨恨、对立,影响了自己的身体健康、未来生活、发展命运,让自己处于被动或难堪之中,就不值得了。
所以,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自我作死”的种种秉性表现,向死、奔死、趋死的状态是什么样子。列子为我们讲述了以下案例。
一、邓析“为若舞”
仲尼篇:生或死,必须的选择(3)这个故事,主要讲了贤与才、德与能的关系。有才能而无贤德,就会走上死路;唯有贤德,才能走上生路。
有才能的邓析看见有贤德的伯丰子走了过来,就对自己的弟子说,老师为你们展现一下才能(“为若舞”)。于是邓析对伯丰子说,你知道被养与自养(“养养”)是什么意思吗?接着讲了一串的道理,最后说,你们这一群小官吏,靠别人养着,跟猪狗之类的动物有什么区别呢?
面对讥讽和侮辱,有贤德的伯丰子是怎么做的呢?“不应”。岂不知,不应就是最好的回答呀。既然贤德,还需要为自己辩解吗?既然贤德,怎么能驳斥别人呢?既然贤德,又何必担忧别人得不到启迪呢?可是,自以为愚笨的伯丰子的实际才能,就一定在自以为有才能的邓析之下吗?
这时,伯丰子的随从听不下去了,“越次而进曰”:你不知道吗?你们齐鲁两国什么样的人才都具备,可是,却没有相应的岗位,没有领导他们的人,结果有德有才有知有智有能的人,却被无德无能的人领导。而我们这些人,是自食其力协助执政者治理国家的人,你们即使有些才能,又有什么可傲慢的呢?最后,邓析无话可说,只有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弟子,尴尬地走开了。
在历史上,邓析确实很聪明,有独到见解。可是,有才能而不去创造财富,服务别人,只是去显示自己有才能,能有什么出路呢?
二、周宣王“显能”
在旧物质时代,常常拼实力,拼体力、拼财力和武力,而有智慧者则隐身其后,不为人知。结果有实力的帝王一个一个死去,有智慧的凡人却活了一代又一代。周宣王也不例外。
周宣王请了一个体力闻名诸侯的人公仪伯,一看其形相,像个懦夫,就疑惑了。再问他力量有多大?公仪伯说,我能折断春虫的大腿,砍断秋蝉的翅膀,周宣王一听脸色都变绿了。为何?因为自己的手下能撕裂犀牛老虎的皮,拖住九头牛的尾巴,还嫌他们力量不够大。由此可知,周宣王追求的是什么?一是力量的大小,天下第一,天下无敌;二是震慑的力量,相比别人,摄服天下。总之,为了比胜败,而不是为了生命发展。然而,比胜败的人,最终的结局都是败亡,别无可能。所以,周宣王很风光,走的却是一条死路。
仲尼篇:生或死,必须的选择(3)那么,体力、实力、势力的活路又是什么样子呢?故事告诉我们,其中有两个层次。一是聪明的“活路”:“不以负其力者也、以能用其力者也”。即在于能使用力气做成什么事情,而不在于能展现出多么大的力气。公仪伯即是藉此而“闻诸侯”、“闻天下”。二是智慧的“生路”:“易于内者无难于外”。即首先入静入定,克服自己是非利害的思想观念,修炼内心,放空内心,让自己的潜力呈现出来,去创造财富、服务人我,为生命的成长、圆满和入恒、续永服务,而不是去彰显自己的力气,更不去超越别人。商丘子即是因此而“六亲不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列子还借助商丘子,揭示了人们喜好“显能”的误区所在。人人都想看见自己看不见的,观看别人忽略不看的,都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修炼别人不愿修炼的。这是人类通常的秉性,本来是用以促使我们学习创新的,结果被我们拿去跟别人争高下与名利了,所以难以修到位,更修不出真功夫。那么,我们如何利用这个习性,先修掉自己的私心杂念呢?列子告诉我们,学天眼通的人先要从柴堆这样大的事物开始观看,学天耳通的人先要从撞钟这样大的声音开始聆听。这样一路修炼下来,私心杂念修没了,入静入定放空了,功能也修出来了。这才叫真功夫,所以不会自我显摆,招惹是非,自寻死路。
三、公子牟“为友辨”
首先,公子牟是一位贤人。其表现:一是“好与贤人游”。崇尚贤德,喜欢跟有贤德的人交往。二是不愿意管制百姓,所以“不恤国事”。当然好像也不太擅长无为而治,不擅长为生命、为百姓谋利。三是尊重人,知礼节。在与子舆辩论时,虽然语词真炽犀利,却始终彬彬有礼。
其次,公子牟的朋友,公孙龙确是一位真正的智者、思想家。其表现:一是精通技艺,虽然未必自有技艺。比如“箭术”,他所描述的两个实例的确很高明。一者,连续射箭,一箭连着一箭,后面的箭钉住前面箭的叉,连起来就像一条线,且皆射中靶心。二者,把箭射向别人的眼睛,射到眼前了,对方的眼却没有眨一下,而箭正好落地,且尘土不扬,完全恰巧。二是所言“有意不心、有指不至、有物不尽、有影不移、发引千钧、白马非马、孤犊未尝有母”等,皆为至理名言。
仲尼篇:生或死,必须的选择(3)人产生意念,是因为外物的作用,而不是发自内在本心,而本心的作为,则是无意识的。此即“有意不心”。确立了一个方向、目标、宗旨,必然会忽略更多的方向、结果、原则,况且宗旨之所以称为宗旨,是因为它是抽象的,可以无限接近,却永远不能到达。此即“有指不至”。之所以称之为影子,说明它本身并不存在,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移动呢?移动的其实只是本物而已。此即“有影不移”。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头发能牵引千钧的力量,是因为利用了头发的势能,是用势均等的缘故,此类实例很多。此即“发引千钧”。白马强调的是一种颜色的马,以及马的颜色,怎么能等同整体的作为一类动物的马呢?此即“白马非马”。既然称之为“孤犊”,就意味着孑然一身,毫无关联,所以说“未尝有母”。既然曾经有母,即使其母肉身已死,但其情感、精神、灵魂还在,怎么能说“未尝有母”呢?所以,既然曾经有母,就不是“孤犊”,既然是“孤犊”,就“未尝有母”。此即“孤犊未尝有母”。
再次,公子牟亦是一个聪明人。其表现:一是懂得箭术。懂得“后镞中前括、钧后于前”,即用势达到了均等的缘故;“矢注眸子而眶不睫、尽矢之势也”,即势能用尽的缘故。总之,万物的存在在于“势”,即能量状态,在于对自身及外物势能的把握,这正是我们思想言行的基本依据。二是懂得哲理。他解释说,“无意则心同”,即没有了思虑,才能回归同一的本心;“无指则皆至”,即没有特指,才可能实现全面、完整、极尽;“影不移者、说在改也”,即我们该关注的是事物本身的变化,而不是现象的变化;“发引千钧、势至等也”,即要懂得用势的重要;“白马非马、形名离也”,即要注意事物的现象、名称,与事物本质、实质的区分;“孤犊未尝有母、非孤犊也”,即看到了无形事物的存在。
但、但、但、但是,公子牟所走的却是一条死路:只顾证明自己,而忘了引发别人;只顾强调自己,而忽略了别人。总之,有自我来由,有所利用,而没有归于虚静空无。
当子舆对公孙龙给予极低的评价时,公子牟听后没有保持中立,请人家详细说说情况,而是变了脸色,且质问道:“何子状公孙龙之过欤?请闻其实。”你怎么这样说公孙龙的过错呢?请你告诉我事实。
子舆说,我笑话公孙龙诳骗孔穿说,善于射箭的人能连射很多箭,连成一条线,箭箭皆中;鸿超吓唬他妻子,用箭射到她的眼珠子,眼睛都没眨一下,箭落到地上,尘土都没有扬起来。可见子舆毫不相信公孙龙的话,所以最后说:“是岂智者之言与?”这岂能是智者所说的话呢?可是,此时公子牟却没有对子舆的无知表示理解,而是乱说什么大实话,评判人家本来就是愚者,所以才不相信公孙龙所说的话,说:“智者之言固非愚者之所晓”。还对牛弹琴,着实解释了一番。
仲尼篇:生或死,必须的选择(3)此时,子舆根本就不相信公子牟,更不听他的解释,说:“子龙之徒,焉得不饰其阙?吾又言其尤者。”你就是公孙龙一类的人,怎么能不掩饰他的缺点呢?我再说说他更离谱的话。可见,此时的子舆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接着举出了公孙龙所说的“有意不心、有指不至、有影不移、发引千钧、白马非马、孤犊未尝有母”等至理名言,而认为:“其负类反伦不可胜言也”。他消极、负面、反常的话,说都说不完。可是,此时的公子牟却没有去抚慰对方的情绪,也没有认可对方的执着精神,也没有策略地化解对方的认知,而是像子舆一样,亦更加执着自我,且继续指责子舆说:“子不谕至言而以为尤也,尤其在子矣。”你听不懂至高道理反而认为别人是错误的,错误其实在你身上呀。公子牟倒是坚持真理,不急不躁,接着依然是一番真知灼见般的解释。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逼得子舆无话可说,只得动用情绪,得出结论:“子以公孙龙之鸣皆条也,设令发于余窍,子亦将承之。”你以为公孙龙的话都是律令条文,假如他的口令是从屁眼里发出来的,你也要接到手里。可见其已十分激动,且要耍蛮了。可是,此时的公子牟有所反省吗?两人的辩论有什么收获吗?公子牟沉默许久,只得告退说:“请待余日,更谒子论。”公子牟倒是始终彬彬有礼,可是两个人的交往,恐怕已经没有下次了。
列子为我们讲了三个自堵“生”路,而走向僵“死”的故事,所告诫的对象主要是所谓的智者。毕竟真正的愚昧无知,还需要智者来引领呀。只是可惜,倒往往多是智者们,把本应美好的人生搞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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