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吗

“你爱过吗？”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轻轻搅拌着咖啡，看着玻璃外，天色有些暗，不知名的树叶从树上缓缓飘落，一片，两片，三片……像时光的沉淀，是秋天到了吧！朋友的话把她从发呆中拉回来。这是高中隔壁班同学，闺蜜的好友，平时接触并不多，但是她这次工作调动，来到这里。作为东道主，她来尽一下地主之谊。

她不曾想，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到了这个年龄，先问处朋友了吗？知道你单身，再深入问，可能是问你谈了几个朋友。

她不是很喜欢讨论这个话题。虽然会跟自己的闺蜜瞎聊自黑，但和偶尔见几面的人，聊这些，总觉得扯得太多了。尤其是要跟别人说，这个年龄的人，还没有谈过恋爱呢，感觉并不是值得宣传的事情。

可是，这家伙，问的竟然是，你爱过吗？

爱，谁没有爱过呢？
是啊，这种查无证据的事，你怎么说都行。
但那时，她觉得，自己还没有。

她记得自己年少时候的心动，爱慕那个会打篮球又写得一手好文章的新同学。记得有一次，体育课，她回到教室拿东西，却看到他的随笔本扔在桌上，她不禁拿起来，一字一字地看，字写得真不好看，可文笔却那么得美。咚咚咚……教室啊，静得只听到心跳的声音。突然一阵动静，她赶忙把书扔一边，像做了一件坏事，脸通红通红，看着门口。不料，却是，风。

大学毕业后，新同学因为弟弟选专业的事情跟她咨询，她还是一阵心跳啊。

可那只是心动啊。她总觉得琼瑶阿姨那样的爱呀，应该不存在吧。亲情有，但两个陌生的人，哪有那么多七七歪歪的。

是的，她不相信有那样的爱。

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人，她像个小孩一样撒娇、埋怨、生气、开心。她知道，自己是心动了。可是，她太没有安全感，他太忙。她经验太少，不够成熟；他压力太大，要承担太多。她给那个喜欢了她很久的男生问，你喜欢我是一种什么的感觉？是的，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他。为他哭为他闹，最后还是自己说了再见。

还记得去年，闺蜜四个出去，其她三个都失恋了，唱歌、喝酒、聊天……她一路作陪。三个娃说，好羡慕你啊，云淡风轻。她却羡慕她们，哭得痛彻心扉又有什么关系，到底遇到过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她终于经历了一场牛毛般细的爱恋，夹带着泪水和欢笑。可这也只是点到为止的喜欢啊。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他。第一次和他聊，并不认为他们会发生什么故事，他比她矮，她认定要找比自己高的人，那才有依靠感。并且第一次谈话，他就聊了很多军事，她不感兴趣。

那段时间，她频繁地出差，跑各个地方，倒是多了一些自由的时间，他们也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她分享她的见闻，他讲述他的过往，像一对多年未见得老友。

直到有一天，他说发现她在简书上的文字，觉得自然简单，很喜欢。他一句一句，讲她的文字，讲他的理解，她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她喜欢记录，记录所有生活的点滴，梦想着以后可以出书，所以总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写，除了她熟识的几个好友，并没有人知道。除了会和他们交流，她也基本不和其他人说。

话语多了，发现彼此的相似点就多了。

可是，两人隔得太远，600多公里的距离，遥遥无期。

概率太低。

可两人还是见面了。那次，她出差去他工作的城市，她假想过许多种和他第一次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却不曾知道，会是在转弯处，她不小心踩了一张面巾纸，低头尴尬地想把它弄掉，“小心！”一抬头，却发现是他。

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在级囧的状态下，及其自然地见面聊天。

他酷爱画画，给她看他画的画，高山流水、红色牡丹、绿瓦青苔……那么淡雅舒适，那么热情奔放，她仿佛走进画里，成了画中人。她从他的眼睛里有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是某种纯碎的喜欢，很舒服。

时间太短，终有一别。

距离太远，可思念却肆意地增长起来，看到一朵花开，听到一个人笑，见到一件事发呆……她都想和他分享。她很忙，可只要和他聊，其它什么好像也显得不重要了。

不聊天了，她就呆呆地想他。

这就是喜欢吧。

那么高傲的人啊，在别人眼中女神般存在的人，突然变得卑微起来。她终于明白了张爱玲说的，低到尘埃里的感觉。可是她不想当张爱玲，张爱玲爱得太可怜。

他也一直很忙。那段时间，他要跟进一个大的项目，直接关系到他的升职。哦，是的，这是他工作的增值期，他们联系的时间慢慢少起来。

偶尔有时候，理性的想法会出来，隔得太远，彼此都有自己牵挂的家人，她有想到的，他也有想到吧。他越来越忙，可她就是止不住的想念，又不想打扰，又不知道怎样参与进去他的生活，她开始写信，一封又一封，如落叶一般，却不知道寄往何处。

她突然发现，其实他们彼此都不是很了解，彼此对未来的展望、彼此的家庭、彼此的住址……他们有太多的约定，却隔着漫长的600多公里；他们有说不完的诗与远方，却不曾讨论过茶米油盐。

她想，如果他说的话，她可能会不顾一切地离开这座城去找他吧。

但她知道，他还不会说。

彼此啊，都越来越忙。慢慢地，有太多话，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你爱过吗？”

都说啊，爱是看行动，而非言语。
欣赏他，想他，念他，等他，愿为他变得很闲，愿为之付出所有，愿为之变得更好。
这就是爱的感觉吧。

那遥远的距离似乎在说着不可能达到的终点，可她还是很想去走一走，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即使最后还是会撕心裂肺地哭。

她还记得，曾经在生涯课上，自己写过的墓志铭，只有三个字：

我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