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宝鸡蔡家坡与虢镇中间的一个小村庄,那是一个一马平川的地方,这个小村庄禾苗青青水幽幽,常年薄雾缭绕,民风淳厚朴实。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家家户户都务农,土地肥沃,庄家丰盛,瓜果饱满,所以很少有人出去打工的。
我舅舅家就生活在这个小村庄,我舅舅膝下儿女成双,女儿也就是我表姐,刚结束一段失败的婚姻不久又心不在焉的把自己嫁了。儿子是我表哥,在政府工作,已经为人父了。
表姐在前一段婚姻维持到第八年的时候,因为丈夫出轨要把小三接回来住,所以离婚了,婆婆不肯给7岁的孙女。于是表姐搬回舅舅家住,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村庄里,“离婚”“30大几的老姑娘还跟父母同住”是会被大家当笑话来说的,舅舅一家脸上挂不住,“女大不中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传统思想严重,不送表姐另嫁不罢休。
在舅舅,舅妈,表哥的催促下和亲戚朋友的介绍撮合下,表姐很快结识并嫁给了一个城里快40岁包工程的男人,这个男人带着一个16岁叛逆期的儿子,再怎么威逼利诱也不把表姐叫妈,男人包工经常不在家,男人的前妻又总是来家里看孩子,生怕孩子被表姐虐待了。
表姐遭到男人儿子的冷眼,男人前妻的打扰,长年累月的失去了对家的依赖,表姐说自己在家没地位,是因为没钱。
哎!表姐不容易啊,尤其是一个离过婚的又没有经济收入的农村女人,没有自己的房子,年纪大了想待在娘家都会被嫌弃,只能草草再婚,再婚后感觉还是没有归属感,为了生存啊,多么不容易。
表姐结婚一年后,又生育了,男婴白白胖胖,嘟着可爱的小嘴,高挺的鼻梁,水淋淋的葡萄大眼,像极了表姐。可惜,只可惜孩子生下来,长辈们怕孩子凉着,于是把炕烧的过热,让坐月子的表姐和孩子成天待在上面,还给娃捂着厚被子,孩子火气本来就大,哪能受得了这个热,渐渐的眼神无光,反应迟钝,全身起红疹,医生看过以后给娃他爹说:“以后不敢给娃捂这么厚了,会影响娃的智商。”
表姐自然是不大高兴的,但是一看见孩子还是经不住对孩子说:“我们乐乐不怕,医生那是吓你的,咋们乐乐这么漂亮好动,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旁边的长辈们便不再说什么了。
可年代不一样了,原来的社会还重男轻女,现在就已经男女比例失衡,房价水涨船高,彩礼都万紫千红一片绿了。现在,再要年轻人感同身受理解老一辈的思想很难,男人去年才花了20万彩礼找了表姐,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都16岁了,剩下几个年头又要忙着给儿子置办房产,车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儿子,而且智商隐约还不大好。男人眼睁睁看着襁褓里的男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之后的每天就像范进中举似的,神神叨叨,任其长辈怎么恭喜都是枉然,表姐虽说是二婚,但也是顶着红盖头进了男人的家门,可男人却给他爸说:“当初找芳芳就是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人,能帮我分担家务照管儿子,现在可好,我还要照顾她,我花了那么多彩礼,现在又给我生了一个破财的主。”
男人口口声声说表姐和孩子破财,给舅舅家撂下坐月子的表姐就出远门包工了。
表姐也是心地极其善良,咬碎牙齿往肚里吞。表姐打定主意,一切闲言碎语她暂且担着,等她把孩子照顾的大一些一定要在城里找个工作赚钱。
表姐坐在炕上对着一向袒护她的舅妈说:“妈,我的命苦,如今身体不好,精神也累,等我好了,就在城里打工赚钱,供娃读书,上好大学,过好日子,再也不让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嫌弃我了,也让别人都看看我娃的出息,以后我娃福气还大着哩。”
舅妈说:“你呀你,就是头牛,吃的是草,使出来的是牛劲。”
表姐泪水莫名的流淌,胡乱的用头绳把头发扎起来,像把刚硬的小刷子。
舅妈绞尽脑汁,哽咽着不知道说啥好,只叹了声:“哎!”
透过窗子,看到舅舅蹲在水池边,旁边堆着娃儿拉过黄屎的尿片,舅舅把塑料盒里的肥皂放在衣服上,弯着腰搓的格外沉重。
我走出屋外,农村的空气格外清新,正直冬日,我看见枝头一朵红梅不畏严寒含苞待放,走在门前的乡道上,耳朵里不时传来表姐的话:等我好了,就在城里打工弄钱,供娃读书,上好大学,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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