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煊裹着兜帽，走在空旷的街上。街上到处是果皮与脏痰以及纷纷而下的雨水，三者混作一团，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程煊皱了皱眉头，穿梭于雨中。
“老板，来两包中华。”程煊走出店门，点燃烟火：“得去他家里看看。”他叼着烟，捋了捋许久未曾打理的头发，抹了抹已有两天未曾阖过的眼 ，抽着买来的烟强打精神，朝一片民居走去。路遇一个大叔：“听说这有个孩子自杀是吧，大叔？”大叔眨了眨眼 ，看看四周：“是啊，挺可怜一孩子，听说学习还不错，就是自从疫情之后听说迷上了网络，后来和父母吵架，然后就自杀了。”程煊露出了一丝震惊：那家伙，也会和父母吵架吗？故事，更加扑朔迷离了呢。
“大叔，那孩子家在哪啊？”“就那边那个贴半边春联的那家。孩子可要懂事点啊。”
程煊来到愚肆家门口，打量了一番。看着面前的防盗网，面露难色。他本想就一路沿着之前刨的小坑爬上愚肆家中。没想到竟然有防盗网。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用铁丝缓缓伸入锁孔，正要用力，门却开了。程煊踏过门槛，掩好木门，进入愚肆家中。
与想象中不同，这个家并不那么糟，与之相反，家中的一切都那么整齐，干净。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口，整个屋子显得圣洁而光亮。
这不像一个会自杀的孩子住的地方。
程煊走上楼梯，进入第一个房间。房间里很空旷，摆着一个大大的铁皮保险柜，保险柜上，摆着一对夫妻的照片，男方很精神，女方很柔美。而照片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床上摆着三个枕头，两大一小，其中一个已经因为长期无人使用而发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而许多并未使用过一次。
程煊缓缓掩上门，又走向另一个房间。原来是厨房。
厨房里有一台落地扇，似是主人忘记关闭了，一直发出老旧的咳喘声。玻璃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人食用过，桌旁的碗筷摆了八副，却只有一半使用过。程煊心觉怪异，拿起照相机，拍了下来。
程煊把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后，又走到了另一个房间。
范愚肆的房间。
房间里并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杂乱，桌头摆着几本书和一本本子。程煊缓缓走近。书是《小王子》《瓦尔登湖》《红玫瑰与白玫瑰》。本子上画着一个长发的姑娘，摘录着一句话：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本子有被翻看过得痕迹，程煊便不再小心，直接翻看起来。原来是一本日记。
“爸说他明天就回来，可他总是这么说，我真的好想他。”“不想在厨房吃那么久的饭，因为害怕听父亲的说教和谩骂。”“爸明天又要走了，不知道我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天好黑，奶奶走了，不知道灵魂能不能在黑夜里看清道路。”“爷爷也走了，爷爷是不是去找奶奶了？”“当我和他们诉说的时候，我并不用他们去重复我早已知道的大道理，我只希望他们变着法子的告诉我，有个人懂我现在的心情，并且毫无保留的支持我。”“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他们明明都看到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看着不公的发生。”
……
“我好累，不想继续坚持了。”
笔迹在这里走向凌乱和终结。程煊拍下日记，把藏在衣服里的那本《红玫瑰与白玫瑰》放到书架上，走出这个房间。走向末尾的房间。
末尾的房间似乎是一间储藏室，里面放着篮球和一堆鞋子，令程煊疑惑的是，其中没有一双鞋子是球鞋。程煊正要拍照，却听见人声，赶忙躲在一个大箱子后面。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一堆脏水，谁趟谁吃亏。”“你说那孩子要是醒不来不就……”声音渐渐走远，程煊见状连忙走出储藏室，跑出房子，离开之前，他关上了大门。
希望他们被抓住吧，程煊无力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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