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端午节在老家陪母亲过。
与西安过节的商业氛围不同,小城节日总是随着菜市场出售的原料变化而开启。端午前,卖粽叶、糯米、鸭蛋的,相继多了起来。这些原料取代了超市各式粽子的堆头,让节日赋予想象,过节更为朴素认真。
吃粽子、吃咸鸭蛋,挂艾蒿和菖蒲,戴香荷包,打露水。记忆中端午节风俗过一遍,节也过完了。母亲在节日前几天包好粽子,从坛子里掏出腌制的咸鸭蛋煮熟,分好数,派我们姐俩给舅舅家和其他亲戚挨个送去,每年如此,直到我求学外出。
母亲会在吃过晚饭的下午,在院子里腌制鸭蛋。提前找些细细的黄土,洒些盐,兑点水,在盆子里搅,黄泥能薄薄的挂在鸭蛋壳上,干稀正好。滚好的鸭蛋,放到坛子里,封住口,放到阴凉通风地方15到20天就好了。有太阳时候把坛子拿出来晒晒,鸭蛋黄会黄亮亮的。裹黄土据说也是为了让鸭蛋蛋黄口感沙沙的。腌的多,平日里父亲喝酒就不愁下酒菜。过年的餐桌上会添盘咸鸭蛋,那时候鸭蛋也很入味儿了。我是不爱吃蛋类,可鸭蛋蛋黄却没那么讨厌。咬一口,淡淡的咸味儿,充满整个口腔,舌头也轻快了些。
端午记忆看着母亲动作娴熟地包完粽子,我知道明天的早餐就是它了。将粽叶折成漏斗状,放入泡好的糯米,拿手平压,多余的叶子折下来倒一边。抽出粽绳,一头用牙咬住,一头用手把粽子捆牢。这样煮的过程不会散落,粽子也更瓷实。包好的粽子插缝压紧实,放在锅里先大火后小火煮。煮得差不多时,将锅下层和上层的粽子换个位置,保证受热均匀。临睡前锅中添足水,挂上蜂窝煤炉门儿,焓一夜。第二天一早,拨上两个粽子,放点白糖,没等开吃,粽子上的糖一点点融化。糯米的粘软,棕叶的清香,既满足了味觉,又满足了嗅觉。吃粽子用一只筷子吃,显得单薄。两只筷子,那是吃面。买几个叉子专门吃粽子又用处不大,它们在材质上也不统一。父亲就想到了做吃粽子的工具。选用竹节处做,将叉子三个指改良为两个指,并在手握处做弧度处理,美观实用,保留至今。
端午记忆老话说“清明插柳,端午挂艾”,艾蒿菖蒲是端午节家家都会买来挂在门上的东西,因为菖蒲的形状像剑,人们常将新鲜的艾蒿和菖蒲绑在一起做成剑的形状,民间认为悬挂艾蒿菖蒲可以驱邪以保平安。母亲每年也会照例遵循这样的传统,我闻着艾蒿淡淡的草药味时,明白夏天来了,蚊虫多了。艾蒿熬水洗澡便是夏季经常的事,据说去风止痒对产妇也有好处。
端午记忆记忆中,小时候的香荷包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碎布头,棉花,香料,花线,外加灵巧的手,各种动物,植物都不是难事。当然这都是母亲下班后,忙完家务抽空做的。尤其喜欢粽子造型,撕干的棕壳包出粽子一样外形,里面搁些用棉花包的香料,外观拿彩色的花线缠出规律的形状,香包就做好了。母亲会在一角牵了红线,便于挂带;对着的另一角更多红线弄成流苏。戴在脖子或缠在纽扣上,阵阵清香从胸前散开。我女儿没那么幸福,母亲年纪大已不再做了。
端午记忆受古人五月五日为“恶日”说法的影响,端午节这天,当太阳还未升起,人们要到山间田野,用树叶青草上的露水沾到自己皮肤上。据说一年不会有皮肤相关疾病。父亲两手各提一只鸟笼,带我们去过纸纺沟、白坡上、烈士陵园、气象站等地方沾打露水。父亲走前边开路,把鸟笼的围布拉开,嘴里吹着口哨,笼子里的画眉鸟也跟着叫,空旷的山林既安静又清新。我和姐姐蹦蹦跳跳地跟在后边,摘几片叶子,采几朵小花,心情就像画眉鸟在唱歌。一来一回,手上、鞋子上都沾满了露水。碰到大片草堆,沾上露水的手顺带洗个脸也是凉凉的。这一晃父亲去世十年了,我们三人去沾打露水的清晨仿佛是昨天。
端午记忆今年,母亲拖着未好利索的脚,包着粽子。女儿跑前跑后呼喊着帮忙,香荷包也收到好几个。我想过节那天买些艾蒿菖蒲挂在家里,摘些去风除湿的药草来洗澡。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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