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都很脆弱,这我知道。”何谓端详着手中的这柄刀,飞刀,和电视里演过的不太像,电视里演的,应该会有慢镜头一样的时间,带给对手迎面而来的,关于“生与死”这个问题的思考。而这柄刀,就这么愣头愣脑地冲了过来,差那么一点,自己就死在这了。“不过我的命,向来都很硬。”
“你也杀过人。”边莫死死地盯住了那柄刀,像是在盯着一个相交多年,从自己这借了几千块钱然后突然驾鹤西去的老朋友,只不过现在这位朋友好像被打残了。
“丝阳小姑娘是真厉害,这我服。”何谓拍了下梓璃的肩膀,示意她现在已经安全了。梓璃想说些什么,却忍住了。“我的那些事,都过去了。怎么说呢?印象深刻吧,记忆犹新,就总想对别人说一说。但是,今天先不急。”他掂量着手里的刀,猛地朝着北斗七星智的方向甩了出去,险险划破了七星智的外衣,“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看你算卦,我很不爽,非常的不爽。你要是再算,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七星智却一脸的有恃无恐,似乎连皱纹也跟着跋扈起来,“嘿呀卧槽,这把你牛逼的,你他吗咋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呢?没小爷我的卦,门儿你都进不来。”他又把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梓璃,稍稍回想起刚才的春光,“得,这卦被你一吓也失准了。我不跟你废话,你说吧,你想怎么个闹法?”
何谓不假思索,不过,他是对着边莫说的。“简单,我只要一个名字,告诉我,我们就,从未谋面。”
“我不知道。”边莫回答的也是斩钉截铁。
何谓的瞳孔受刺激一般突然闪烁了一下,一瞬间,屋里陨石撞地球一样,就像在下一秒的惊天动地前拼命隐藏着骚动的大地。而下一秒,是悦耳的声音。
“你们,是在抢功吗?”
在梓璃看来,这三个人无疑是她父亲,那个可恨的男人派来救她的,现在,其中两个人在“谁救了大小姐”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其中一个“小说看多了想要酷酷地玩飞刀”的男人暗算失败后,恼羞成怒马上就要大打出手了——谁救了她,就可以得到地位和金钱,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个肮脏的父亲手下,别指望有干净的人。
——她要真是这么想,就不是他的女儿。
何谓怔了一秒,他的女儿?那神情,那果敢,那嘴角男人的血,没错,不会有错。“很明显,这位小哥想在老大面前表现一下。”
边莫听了这话,看着那头倔强又狡黠的母狼,“对。这功劳,我要了。”
何谓无奈地笑了笑,“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是真老了。让给你,怎么样?”
边莫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北斗七星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这三个人,心下嘀咕,要不我还是算上一卦吧。
梓璃心里却认准了一件事——那个男人,出事了。
一天后。
“这儿的空气真好。”文妍张开双臂,想要融化在这谈不上很清爽的空气里。身前,栽着一棵桃树。
“嗯,可惜还是没出这城市。可能,这就算乡村了吧?”边莫少见地,话开始多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和我讲的。”
“......好。”
文妍的心跳开始不规律起来,她终于要闯入那座冰山了吗?这冰与火的世界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
“爷爷,我要吃桃儿~”文妍生怕这孩子坏了自己的“好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边莫。这户人家是她早就注意到了的,之前还以为和边莫认识,但很显然不是。目之所及,两老一少,分别是爷爷奶奶和孙子,慈眉善目和懵懂无知在这座城市的边缘以这样常见的方式苟延残喘着。
“你吃啥吃,那酸的,吃不得!”爷爷半是嘲笑半是教育地对孙子说,“明儿让你奶奶啊,给你从市里带回来,那桃子才叫一水灵。”
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瞥了爷爷一眼,“一天天你也没个正形,就知道饱你那两寸的地儿,走,奶给你洗大红枣。”牵着孙子走进屋里去了。爷爷盘着腿坐在石凳上笑着,卷起旱烟来。
一旁的桃树,默默落着花骨朵。也不一定是花骨朵,也许是熟了的桃子吧,这棵树在这站了这么多年,也看惯了天伦之乐吧?不知是乐得花枝乱颤还是冷漠地“孤芳自落”,用爷爷的话说,“瞎扯,它一棵树能有多大的妖儿?”
文妍听了边莫的“心事”后,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为了建厂房,一家五口,都......”
“拆迁队不会做这种事,我查到了。”边莫走到桃树旁,轻轻地抚摸着树上的细纹,好像是用小刀乱划后的痕迹——小孩子总是喜欢破坏,抑或是用另一种方式,想要在这陌生的世间留下些什么。
“你......”
“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为了报仇。”边莫的目光没离开过那棵树,仿佛那是另一个老朋友,风烛残年,阅人阅事。与怀中的刀不同,他只是见证有些事的的确确在这世间发生过,却从来不会为此而做些什么,就像菩萨般慈悲,也像菩萨般铁石心肠。
也许,怀里的刀,才算得上是“诤友”吧。
背后传来的温暖打乱了边莫的思绪,他像是被一面先是坚硬之后又柔软的墙撞了一下,那涟漪荡漾在心间,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恢复平静了。文妍尽量把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好像在听下一个故事。
爷爷点着了第二根旱烟,看着树下的一男一女,咧着嘴笑了,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在某个风清云翔的傍晚,他和奶奶也曾这样年轻过——当时那棵树,也是棵桃树吧?
此时,正襟危坐在电脑前正在研究“人类是怎么通过‘啊’‘哦’‘嗯’等方式产生”这一羞耻课题的某抠脚少女突然打了个寒颤,“妈个鸡,这样都能搞在一起,就冲你俩这碗狗血,侄子的尿布钱,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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