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有着只属于它自己的繁华,这种繁华深入人心。也正因为深入人心,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瑕疵,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有些人有些事,只能在黑夜里进行。
当然,对于这里——地下搏击俱乐部来说,任何人和事,都可以用一掷千金来容纳。
何谓知道自己只是嘴上说着反对的话语,其实他的心里是很赞同的,他很长时间没有见识王简的身手了。
王简的眼睛有些红,难得的是目光依旧有洞穿一切的力量。何谓明白,以前的战斗是为了家,为了恩情,或者是为了所谓的理想,现在,他只为他的女儿。
一杯白兰地下肚,何谓已经有点微醺了,更让他感觉有醉意的是酒的价格,还好王简有这里的黑卡。这里实在不适合品酒,周围除了喧嚣就是交易,有男人和男人的,也有男人和女人的。说到男人,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孪生兄弟,纷纷挺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子,或吐沫横飞,或垂头丧气;女人可就不一样了,说花枝招展那是有些夸张,可上至牡丹白莲,下至歪花野草确实是一应俱全任君挑选。
可以看得出来,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两个人身上。台上进行的是自由搏击,在何谓看来就是......“瞎J8打”,这似乎有些不文明,也不全面。应该说红头发的那个打得还不错,仗着身高臂长的优势,只打闪电游击,打到对手就退身防御绝不恋战。反观对手,苦于无法近身缠斗,频频在距离上吃了些小亏,时间久了明显有些扛不住了。
“红头发的那个,几拳?”何谓借着酒劲来了兴致,完全忘了之前自己那副死命相劝好像企图要“逼娼为良”的嘴脸。
王简没心情喝酒,表面上是观望着台上,实际却在发呆。被何谓这一问,怔了一下,连忙扫了台上一眼,“三秒。”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草率了,摇了摇头苦笑着,“在这里不能认真打,输赢都得慢。”
“唔,我还想着上去......”何谓惊觉不小心说漏了嘴,声音戛然而止,转头向吧台小姑娘点了杯威士忌,抿了一小口,皱着眉问,“下一个你上?”
“对。”王简这次回话干脆利落,几乎是没等何谓问完就做了回答。
不知怎的,何谓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这里打一场,赌注是多少?”
王简这次没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临离开的时候,他笑了笑,眼睛没有看着何谓,“哥,这场我不能赢。”然后就快步往更衣室走去了。何谓看着那个背影,觉得有点陌生。
他眯着眼睛一口干了那杯威士忌。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迎接他的降临,战——神——!”主持人用他特有的声音把台下气氛搞得火热,王简换好了衣服,露出一身的健硕,一路小跑,压身进入擂台。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对角上站着一个生面孔,身高肌肉乃至气场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不过有一点他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对方带着面具——应该是路边摊卖两块钱一个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没人会看好这个面具男,所以,“哼,所以这次的价钱给的这么高。”王简还是第一次打假拳,无法遏制心里那一份不平。他认为,只要结果是假的,那么过程真实一些也应该在情理之中。
何谓在台下盯着面具男的身影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突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他来做什么!?”随后,“叮!”地一声脆响,台上的厮杀已经开始了。
王简往前走第三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任对方怎么隐藏,脚步是会暴露一切的,即便对方知道这场比赛自己必赢无疑,也根本不可能拥有那种稳健,不对,不是稳健,是平静。
两人来到擂台正中时,何谓也挤到擂台跟前,现在这种情况再提醒王简已经晚了,他只能尽量往前站,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给予王简必要的帮助。
但如果真如关云升说的那样,他感觉自己真的做不了什么。
王简侧着身子上前一步,试探性的打出一记直拳,同时身子向后倾。面具男双眼透出冰冷的目光,只是侧身一闪,并无其他动作。
“哼!”王简刚刚的一拳,在高手眼中那就是把自己送过去给对方打的,因为人在后倾的时候腿部极其不稳定,只要对方袭击下盘自己必倒无疑,可面具男并没有抓住这次机会。“看来是我多心了。”
思绪及此,王简迅速欺身而上,使的是泰拳的路子,又带点咏春的味道,手肘并用展开了进攻。
何谓眼看着那一套套流畅的进攻,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毕竟自己的兄弟这些年一身的功夫还没放下,即便是输,不至于吃大亏。但有一点让他很费解,如果,对手真的是边莫,那这场假拳还有什么意义?就好像,你都已经成了神,却非要和一个叫“经病”的孩子玩过家家还一脸担忧地给了他几块糖叫他让着自己。
面具男从容地招架着王简的进攻,眼睛里依旧透露出冰冷,只是这种冰冷已经被王简更加猛烈的攻击驱散了许多。王简在这里的称号是战神,也就是从未输过,未来也不会输的代名词,而得到这个称号,他自诩只用了一半的力气,因为对手实在是太弱——稍微有一点能力的都去打职业赛了。可是今天,他是带着一丝愤懑来对待这场比赛的,换句话说,他使出了全力,每一招不是对准脖子就是脑袋,甚至波及到了胯下。反观对方,依旧是,平静——
这是一种可怕的平静,他记得在抢救室门外,他也曾有过那一瞬间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每一招都恰好挡住了自己的攻击,力道不多也不少。这路子......是太极?不,太极的打法是延绵不绝,生生不息,每招必有后手。而对方的招式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柄沾血的刀,一发出手,必破千军——而现在,这柄刀好像在打太极。
王简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疯狂地进攻。他第一次感觉打人也是一种体力活,相对于以往的过家家,现在,才称得上是比赛。可逐渐酸疼的肌肉在昭示着一件事——这不是比赛,只是对方在陪自己过家家。
台下,观众的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都是为战神叫好的。何谓在一片音浪中流了一身的冷汗——他自知功夫不如王简。在王简这般全力进攻下,他最多能坚持到第二场,可现在,两人已经进入第三场了。边莫,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裁判敲响钟声,宣告比赛结束的那一刻——
“呃!”台上有一个人影飞了出来,砸向何谓。
“噗......”王简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眼睛看着何谓,说不出话。
何谓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头发根根立了起来,“MD,管你何方神圣,老子宰了你再说。”这样想着就要往台上冲,却发现前胸和后背的衣服分别被两个人拽住。
前面的自然是王简要拦着自己,可身后的是......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梓璃笑着,想用两个酒窝把眼前这个男人从冲动里给拽出来。
目光相接,她还幻想着这个男人能深陷在自己的酒窝里——
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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