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一只能吃的摄影师
文 /文明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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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衬衫上的天蓝
他在第二天早上一早就离开了学校，小知不知道他走的具体时间，他也没说。
在前一晚回到宿舍之后，小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犹豫了很久后，她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从来没有笑过吗？”小知问。
“不是啊。”他回到，简洁有力。
“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从来不笑呢？”
许久，小知都没有收到他的短信，他随着手机的一次次灭屏变成了一个不曾存在的死物。小知翻身下床，来到宿舍外的阳台，拨通了他的电话，只响了两声他便接通了电话。
“喂！”他说到，声音极低。
小知回望了一眼宿舍里已经休息的舍友，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问到：“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从来不笑？”
再次沉默，小知将电话死命地靠近耳边，以他的呼吸来判断他依旧在听着电话。
“呼......”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答到，“我笑过，只是你不曾注意过而已。”
“你不要混淆概念，我说的是一起大笑，笑出眼泪的那种。”小知极力地辩解着说出自己心里希冀的状况。
“为什么要给这些事定一个标准概念去判定结果呢？开心就是开心，不管浅笑还是大笑。我们要的是开心，不是笑的程度啊。”他慢吞吞地说到。
小知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反对他的理由，或许从心底里小知是赞同他的，她被风吹地打了个激灵，对着电话那头说到：“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你的开心。”
长久的沉默，许久，他在那头回复了一句“早点睡吧！”之后便不再出声。
小知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小的事情上去和他吵架，她甚至自我宽慰到，或许这就是生活，这是两人长久在一起的必然结果，可是仔细想来，自己当初恋爱时想要的那种酷酷的关系全不见了。这样纠结的心态让自己愈发崩溃。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离开学校到了实习单位，小知还没有起床便接到了他的电话。
“刚才走的时候太早了，我怕你在睡觉就没给你打电话。”他说，语气在努力显得活泼些，“你不是要准备考研了吗？这周末我去图书馆陪你看书吧。”
“嗯。”小知没好气地回答到。
周末突然下了雨，整个天空都压得很低，他拿着一把深蓝色的折伞出现在图书馆的门口左右张望着。他四处张望着找到小知坐着的位置，收了伞，悄悄地走了过去。
小知并未发现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正戴着耳机听在线英语辅导，等到她转头注意到身边的他时，他正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忙活着什么。
“哈喽。”他转过头打了个招呼。
小知摘下耳机，转过头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他说，“看你在复习就没叫你，结果你也没发现我坐你身边了。”
“哦，我刚才在听网络课，没注意到。”小知说到，“你在干什么？”
“工作上的事，你先复习吧。”他转头继续敲打着。
相比较其他时候他的样子，反而现在的他更令小知喜欢。只是瞧着他专注地做着某件事，仿佛时间都会在那一刻停下来，你不用去想两人是不是刚刚吵过架，也不用去考虑两人以后生活在一起会不会合适，单单是他歪着脑袋翻资料，紧蹙着眉头犯愁都能令你惬意得安静下来。可是这种状态瞧久了，就会产生一种疲倦，内心里不自觉会产生一种“他好无聊”的感觉。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的人并不是很多。两人选了人相对较少的一个食堂，点了牛排饭之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你周六日也要工作吗？”小知装作不经意地问到。
“还好，只是我想多熟悉一下这个工作流程罢了。”他搅动着手里的拌饭说到。
“工作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烦？”小知问到。小知从没见过有人那么喜欢自己的工作，喜欢到自己的休息时间也要用上。
他显然被问懵了，停下手里的动作：“也不是，如果喜欢的话就不会那么烦了。”
“那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小知紧跟着问到。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反问到：“你喜欢播音吗？”
“我以前不喜欢。”小知回答，“你不要岔开我的话题，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我喜欢，我喜欢播音。”他回答到，异常的平静。
“可是你不是喜欢话剧舞台吗？做一名话剧演员不是你的梦想吗？”小知有些费解。
“梦想又不会只有一个，我想做演员，可是现在我也想做主持人了，主持也是我的梦想之一，或者说是我的第二梦想。”他低下头，不让小知看到自己的表情。
小知不明白，为什么梦想还可以有许多个，她认为那是非常专一的事情，是值得一辈子去奋斗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破坏了小知的认知，小知有些心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所以，你还是会去演话剧的是吗？”小知问到，语气有些着急。
“肯定会的，那个是永远不会丢掉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一名演员！只是不是现在。”他十分笃定地说到。
“哦，这样啊！”小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说出这几句话，小知就会觉得他还是最早自己见到的样子！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认真。
两人一整个下午都闷在图书馆里，雨水完全没有要停的样子，虽然不大，却始终淅淅沥沥地下着。
中途，他出门接了几个电话，站在图书馆的门口，一只手轻轻地撩拨着玻璃上的水滴，不住地点头。小知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电脑，那是一档节目的制作流程方案。他接完电话之后回到位置上，接着继续修改着方案。
一整个下午，他几乎没有抬头注意过其他事，一直低头敲打着键盘。他专注的样子让小知重新找到了方向一般，虽然他的专注方向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雨在傍晚时候停下了，天上的一切像是被雨刷过一样，都格外得清晰，甚至色彩都变得异常的浓，云被夕阳描出了一条条金边，映在蓝得发亮的天空上。刘小知和他在校园长长的甬道上散步，甬道两旁的梧桐树都已经被覆上了一团团郁郁葱葱的树叶，夕阳仅存的那点散光全打下来，落在树叶上，落在他身上，落在他那件心爱的天蓝色的衬衫上，仿佛用一根金色的丝线描出了他的轮廓。
衬衫的天蓝混合着阳光投下来的暖色，散布着一种诡异的冷暖色搭配。
小知向左转过头，望过去，他整个人都金灿灿的，轮廓上出现的金色的细线泛着点点的黄光。小知只看了两秒钟，眼睛就被刺得生疼，她赶忙把视线转了回来，闭上了眼。
眼睛闭上的一瞬间，太阳在视网膜上留下的光斑依旧在眼前乱晃。刘小知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准那是什么。
两人匆匆告了别，他离开学校回到了实习单位。小知没有吃晚饭，而是径直回到了宿舍。那一晚，小知睡得异常的早且香，她甚至还没有想明白傍晚那是什么感觉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晚上，小知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他暑假租住的那间出租屋里，他站在房间里收拾着刚刚搬进屋的行李。小知走过去，拆开房子中间一个打包的箱子，箱子里摆满了他的生活用品，箱子旁边还放着一把吉他。
吉他？为什么突然又出现了吉他？光是播音、话剧就够小知头疼的了，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吉他？他到底喜欢什么？他到底最爱的是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简简单单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一件事上去呢？
他拿起吉他，将吉他挂在墙壁上，转过身，看了一眼盯着箱子发呆的小知。
他缓缓地靠近，嘴唇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小知还没有从自己的苦恼中解脱出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下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探寻着寻找一个支撑点。
桌面上的陶瓷水杯被小知慌乱的手碰到，朝旁边一倒，滚下桌子。
小知期盼着被子摔碎的声音把自己拉出来，可是杯子仅仅是无止尽地掉下桌子，那声小知期盼的破碎声并没有出现。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小知睁开眼睛看着地面，水杯在地上晃动着转了两圈，而后缓缓地停下了。
“叮”、“叮”、“叮”
桌面上的东西纷纷落下地面，在与地面接触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似是一首音乐在小知耳边回荡着。
小知突然把自己从那思索中抽离了出来，转过身望向墙壁上的吉他，伸出手去轻轻撩拨，琴弦合着地面上的一切奏鸣起来。
这窄小的房子顿时像换了个天地，屋子里的一切全都成了活物，物品交织碰撞在一起，发出空灵的音乐声，小知开心地与他在这充满着音乐的世界里穿梭着。
水杯、吉他、话剧，管它呢，这一切都没有这动人的音乐来得更让人舒坦，自己何必再为这一切烦恼呢。
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有响的时候小知就醒了，夏日的早晨，阳光是暖且让人发懒的。当第一束阳光透过宿舍的玻璃打在刘小知的床铺的时候，刘小知用手轻轻地去触探，翻开手掌让那些光跳到自己的手心里。小知将手看成了一架滑翔伞，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床头那些晨光的照射区域里，追逐着升腾在光区里的那些分子在飞一般。
直到阳光悄悄改变了位置，照在了床头的那块手表，小知才忽然停下了，手表再没有好起来，她把手表收进枕边的收纳盒里，收纳盒合上的一刹那，小知终于明白了那萦绕她一晚的感觉，那是一种放弃，对他的放弃，小知明确的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她说不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暑假在他出租屋里收拾卫生的时候，或许更早，甚至在他们恋爱以前。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确实不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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