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次,好多次,都想着写一写割麦子、打麦子。
开了头,没几行,就写不下去了。麦秸秆的那种尘土味儿,从嗓子眼里往外冒,味儿很浓很重,漱口、刷牙都没办法使其减弱一分。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每次读到这首《观刈麦》,心里对白居易的崇敬又多了些许。虽然只是“观”,但农民的那份辛苦与心酸,已跃然纸上。
明天是芒种,意味着有芒的农作物要收获了。
这里的田野里,已经看不到站立的小麦了,只有片片枯黄。
有多少年,没有在麦田里驻足了?有多少年,不曾事农桑了?
但凡有时间,带小妞走那条颠簸的小道,只为了让她跟两旁的庄稼慢慢熟悉。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把来之不易的这些慢慢地忘记。又能怎样呢?
她看到的只是小麦一点点长高、抽穗、扬花、变黄,她并没有停下过脚步去亲近一棵麦苗,一个麦穗。
初中时吧,有麦假,一星期的时间。跟别人家相比,我们家更忙。除了收麦子,还要把早熟的桃子“四月半”卖掉。麦子不等人,桃子同样不能等。好几天,桃园、麦场来回奔跑。
对于桃子最深刻的记忆,是它的毛刺挠。
而麦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jin口袋也就单调点儿,不累人。捡麦穗儿,顶多就是大太阳晒,腰老弯着,提防着别被麦茬扎了脚。
打麦子绝对是小时候最想逃避的事。
已经用上了打麦机,功率不大,但一个小组里几台机器,再加上场里和家家户户的的照明,电压不那么稳,机器的效率也不高。机器是公用的。轮到你家,就是三更半夜也得起来干活。亲戚邻居一起上,打完你家打我家。场也都是连在一起的。
小孩儿们玩累了睡着了,也被叫起来扒麦粒。机器轰鸣,麦粒滚滚而下,一刻不能走神,迅速地把麦粒装到簸箕里,再倒到袋子里或某个空地,一簸箕一簸箕地来回运,新鲜麦粒很重,小孩的胳膊哪有那么大力气啊,很多时候不得不把簸箕靠在膝盖上,用腿的力气顶着往前走。
我们大了一点儿。扒麦粒留给弟弟妹妹干。我们则去帮大人的忙,把一捆捆的麦子递过去,大胆的也试着往打麦机的大嘴里喂一捆。有没有麦子,打麦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有麦子的话,能清楚地听到麦粒碰撞机器的响声,像要急速逃窜似的。
那时不懂得自我保护,只头上戴个草帽挡灰尘,脸就露在外面,打完一场麦子,浑身上下都是麦秸秆的尘土味儿,甩也甩不掉。
有一次,也是夜里打麦子。不知道机器转了几个小时。终于能回家睡觉了,澡都没有洗吧,躺下就睡。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醒来仍是昏昏沉沉的,嗓子被呛得说不出话,还怪自己睡太多,不知道那天的上半天是怎么过去的。
“别睡了,下雨了!”
还记得吧?
不小心在打麦场上睡着了,大人这样骗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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