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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航房子里的灯光微红,从窗口进来的风把灯光吹得晃动着。他给张骏倒着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坐在审判席上等着法官最后判决的犯人。虽然他已想到最坏的结果,但人总是希望着能够抵达柳暗花明。
房间里很是闷热,张骏走到窗口替许一航拉开窗帘,打开了整扇窗户:“一航,你这样不让月光,不让风进来会闷死自己的。生命本来就是一个等待被揭穿的谜,在这之前你一样要看到云淡风轻的美丽。生命其实很多奇迹!”
“奇迹这个词人向往之,它又能落在几个人头上?芸芸众生都是烟火里的俗人,烟花容易冷,人生易落魄。”许一航把水杯递给张骏:“专家怎样说?”
张骏拍了拍许一航的肩膀:“我很喜欢鲁迅先生的一句话,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和惨淡的人生!”他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经常和患者家属谈话,会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告诉患者家属,一般都会说到最坏的可能。十几年前我给一位患者宣判过死亡,可他活到了现在;有些我们觉得无大碍的病最后却死了人……医生不是神仙,有好多的不确定性谁也无法预知,只能是就目前的现状分析预后!”
许一航看着张骏笑:“张医生,你真能绕。患者家属有没有想揍你的?”
张骏笑了起来:“你最近发病次数少了很多?”
“对,七天以前。”许一航疑惑地看着张骏。
“你最近有按时服药吗?或者忘了服药?”张骏长长地出了口气:“一航,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冒个险?我们不吃药了。我看你的脑电是正常的,我赌你是受伤的地方还有淤血?是淤血压迫了神经。”
“任何一场赌局都需要拍案下注,这一场我愿意赌!”许一航肯定地说。
“因为他们会诊后,有两位专家发现你脑外伤的结疤处和动脉血管黏连在一起,影像很模糊,所以他们建议你做脑血管造影。你头痛吗?视力有下降吗?”张骏注视着许一航。
“没有,我今天也上网查了。”许一航笑了笑,张骏突然又给了他希望。
张骏也笑:“从现在起我们都希望是淤血,要不明天再做个MRI。”
“行了,做这个都把我做穷了。”许一航笑:“我明天要给员工发工资,还有小夕快过生日了。”
“许卫国快穷途末路了吧?”张骏问。
“哪里有那么快?当年的事情现在没有证据,商业竞争两年之后才可以看到许卫国的困顿。我可以确定许卫国和高福田不会让我过平静的日子。”许一航突然觉得自己目前都处在见招拆招的被动地位。
“唉,叶绍卿当时已经快成功了,他步步精密算计!”张骏说着注视着许一航:“你能把那天叶绍卿和许卫国,高福田见面时的详细情形说一遍吗?像叶绍卿那样的人不会只让你用手机……”
张骏的一句话提醒了许一航:“对,叶叔叔步步为营,他怎么会?那天许卫国和高福田走进房子时,他们先听到的是我母亲唱的戏曲……”许一航努力地想,他突然站了起来:“张医生,我要去叶叔叔的房子!”
“一航,你现在过去?”张骏注视着许一航,叶绍卿临去世前给他说最后一个词是戏曲……
许一航已经走到了房子门口:“张叔叔,我用一下你的车。”
“我和你一起去!”张骏想知道许一航发现了什么。
许一航和张骏到了叶绍卿的房子,他的父亲叶默然的照片和叶绍卿的照片放在一起。许一航的目光停到了那台旧式的录音机上,他打开了那台录音机。
录音机里刚开始放出的还是李蔓文唱的《游西湖》,是这部戏的高潮部分李慧娘化为厉鬼复仇片段。
张骏注视着许一航认真的脸庞,他明明听到的是戏曲,这秦腔戏里能藏什么?
那磁带快速地旋转着,许一航看了一眼张骏:“我们坐下等等,我想或许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张骏和许一航听了十五分钟以后,戏曲的声音戛然全无,许卫国,叶绍卿和高福田的声音出现了。
“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吗?”这是叶绍卿的声音。
“叶绍卿?”高福田的声音里有着惊恐:“你不是?”
“我不是?怎么了?死了?是大哥心里一直这样祈愿的吧?”叶绍卿的笑声。
“我们都是兄弟,怎么会呢?我们这是替你开心,喜极而泣啊!”许卫国的声音。
“给我哥上柱香吧!”这是叶绍卿的声音。
“是,是,该给默然上柱香,当年的事情真的让人痛心了很多年!默然……”这是许卫国虚情假意的声音,这一瞬间许一航想起了自己可怜的母亲。
“是啊,当年的那场车祸,有的人想起来悲痛,有的人想起来良心难安……不过我想,不管怎样都是我们大家的噩梦!活着的,遇害的……”这是叶绍卿的声音。
“绍卿,当年我和你高哥跑到山下去求救……”许卫国的声音。
“谢谢许哥和高哥了!我想拿着钱跑的感觉很爽吧!我知道你们当时跑得很快,要不卖木材加工厂,卖我哥的房子,得我哥的家产,这么好的事情都没有轮到我!其实刚出事不久我就被几个人从车上救了出来。叶哥并没有摔到山底下,他就挂在一棵树上还活着!”叶绍卿的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那,那可太好了!”许卫国的声音里已经有几分恐慌了……
“是你布的局?我只把你当作一个娘们,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许卫国的声音无比阴冷。
“我会把你们这两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和你们的儿子一样送进公安局!这里面有证据!”叶绍卿的声音。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高福田这句话间接地承认了叶绍卿前面所说的话。
录音只到这里。张骏看着许一航:“这些不足以送他们进监狱但是……”
“叶叔叔那日预料到了证据不足,所以他想激怒许卫国和高福田让他们推自己下楼,这样高福田和许卫国会以故意杀人罪获刑!”许一航这会儿才明白了叶绍卿当日的意图。
“叶绍卿的这个想法给我说过,他当时觉得自己活不了几天了!所以一航,你必须振作!”张骏突然害怕许一航铤而走险:“但你不能像他那样做,那两个人无所不用其极!”
“或者故意打草惊蛇!”许一航取出了磁带:“我会把这个再录几盘。我不能再被动了,有了这个我可以主动出击。许卫国和高福田做贼心虚,他们当日拿走我的手机,自以为没有了证据!也只有这个磁带才能促使他们再露出狐狸尾巴。”
“你想怎么办?”张骏瞅着许一航:“你不能像叶绍卿那样冒险!”
许一航沉思着。他和张骏一起离开了叶绍卿的房子又经过音响店买了十盘空白磁带,他需要让许卫国和高福田先慌起来。
第三天许卫国像往常一样走到自己办公室,他的桌子上又有了一个黑色的包裹,他向四周看了看。因为以前收的黑色包裹太多,他看到黑色就心惊肉跳。他颤抖着手打开,是一盘磁带,他转身扔进了垃圾桶又觉得不对,他捡起来放到自己包里想着晚上拿回家听听。
许卫国忙碌了一个早上,他尽量不去想那盘磁带的事情。他正在和他的女人通电话,高福田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高福田一脸的慌乱:“许哥,出事了!”他咽了一大口唾沫:“你那日把许一航的手机拿到以后怎么处理的?”
“怎么了?你不是说念经会让人看淡万物吗?”许卫国不忘取笑高福田。
高福田的眉毛拧做了一团:“是你录了音吓我的?”
“你放的什么屁?我录什么音?”许卫国突然想起自己早上收到的磁带。
“叶绍卿家。你,我,叶绍卿,我们的对话录音。”高福田瞪着许卫国。
许卫国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难道那日房子里除过许一航还有人?叶绍卿说叶默然当初挂在树枝上,叶默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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