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小学门口

夜晚的小学门口

晚上出去锻炼，有时会心血来潮，离开那条跑腻了的路线，寻一处不熟悉的去处，欣赏欣赏那条路沿途的风景，顺便探究一下这条路通向了哪里。

年初时路过一个新建社区的门口，看到门口那条通往远处的黑黝黝的路，就有了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那次晚上在微信运动里，我的步数遥遥领先。那条黑乎乎的路我走了大半个小时，一路心惊胆战，躲避着不时冲过来的车辆，偶尔有一两个走过的人，看不出男女，眼睛紧盯着人家走出好远，才放心赶自己的路。

等走出黑暗来到明晃晃的大街上时，我自己都吃了一吓：知道在黑暗中走的够长，可没想到这么长，自己从城中走到了城北。

今天过了虹桥，北面新建社区前那一个大广场引起了我的兴趣：现在对寸土寸金的开发商来说，修这么大一个广场没有道理，这家老板老年痴呆了？

由于还没有建好，广场上和后面的楼群都是漆黑一片。走近了，看到广场周围有几根间距很宽的柱子，应该是准备修围墙。广场四周用水泥铺就，中间有几片用汽油桶围起的区域，不知修建的什么设施。

在广场的偏北方向，一处只有两个小门的很深的房子站立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房子还没有完工，门口堆着一些架子涂料桶之类的东西，门窗也只是一个个黑洞洞张着的大嘴。

一阵喧闹声从前面传了过来，仔细一看，才看出不远处是一条路，路两边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还有不断新增进来的车子和人。

人们停下车，都向路北走。在路北的人行道上，已经或站或坐了很多人，像农村里放电影时那样热闹。人群的中间有一支很长的队伍，坐的大多是老年人，曲折蜿蜒几十米，队尾还在不断伸长。

好奇心促使我走到队首，原来是一个才建好的小学门口。早就听说孩子上学报名难，难不成这么多人是在这儿排队给孩子报名？学校晚上还上班？

身旁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大妈，排在二十几个人的后面，看着挺面善，我问她：“这么多人在这儿干什么呢？是给孩子报名吗？学校晚上上班？”

“这不都怕明天排不上号，早早的来这儿排队。人家学校明天早上八点才上班呢。”没有怨气和怒气，笑容还挺灿烂。

“现在才晚上八点，还有十二个小时，您们不回家了？”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从中午就开始排队了。不能回家，回家的话就白排了。这不我带了毯子来。你看看他们，也都带着铺盖呢。”

我前后看了看，确实有的在怀里抱着毯子，有的干脆铺在了地上，人已经半躺在上面。

“这个学校才建好，这一片住户还不算太多，你没见有的学校呢，在报名的时候，有人提前好几天就住在门口。”大妈继续乐呵呵地说着，对我的少见多怪不以为意。

想起还在农村生活的堂妹说过，她们村里的学校今年要撤了，原因是村民们都在县城买了房，孩子们都到城里上学，农村也就是在镇上还有些学生，人数也少的可怜。

这就是县城这些年房价上涨，孩子们越来上学越难的原因。

中国人凡事喜欢争先，讲求稳妥，尤其是在这种关系孩子上学的大事上，耽误些时间，受点罪，起码排在前面心里踏实。

可这一天或者几天的排队，靠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排在队伍中，没有人敢离开，但人还有最基本的吃喝拉撒的需求，所以，还得需要一家人像上班一样倒班来接力。

我家里没有要上一年级的适龄儿童，不知道这种状况是否一直要持续下去，但总觉得孩子不可能没学上，耗费这样的精力体力有必要吗？

这让我想起在超市门口为了买便宜商品排起的长龙，在免费体验馆门外排队等待的那一颗颗花白的头颅，中国的老人们，看来是世界上最有空闲的人了。

我以后会不会也成为他们？对于免费的东西和拥挤的空间最为反感的自己，现在真的不敢下结论。

回家的路上，脚步有些沉重。

后记：

第二天中午经过市里最好的小学门口，看到只有十几个年轻的父母在那里排队报名。看来是上午的疯狂过后，孩子照样能上得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