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正午阳光正烈,从镇上回到农场大家纷纷回房午休。
苏西感觉刚睡着,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樱桃叫大家去地里收土豆。樱桃换上一身月白色短打,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手臂,长发结成麻花辫盘在头上。
张鹏和李博士打着哈欠就出来了。大家懒洋洋的拿着镐、袋子等来到土豆地。
放眼望去一大片绿油油低矮的秧苗,只有一小片翻过的褐色的地。土豆地旁是一小片菜园,一架秋黄瓜、一架豆角并几垄青椒西红柿。居然还有一口带着轱辘头的水井。
城市长大的苏西觉得一切都很新鲜。张鹏和苏西来到黄瓜架里。整理袋子的樱桃看到忙提醒:“黄瓜叶子扎人,你们小心点儿。”
果然,巴掌大小绿色心形的叶子上有着毛绒绒的刺。碰到皮肤上痒痒的。不过看到浅绿短胖可爱的黄瓜苏西立马什么都忘了。他用力一扯,藤蔓都跟着动了起来,黄瓜竟然还牢牢挂在藤上。樱桃看到赶紧弯腰钻过来。她一手拉着藤蔓,一手将黄瓜轻轻一扭。哒的一下黄瓜就下来了。
感受到苏西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眼神,樱桃不禁一笑,悠悠说起了往事:“摘黄瓜我可是专家。小时候我每次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园子遛黄瓜架,哪儿有好黄瓜我全知道。可怜我妈想留的黄瓜种都遭了我的毒手。哈哈。”樱桃边说边挑了几根鲜嫩的黄瓜摘了下来。
几人来到水井处打水洗黄瓜。樱桃拿起水瓢将冰凉的井水往黄瓜上一冲,再用手胡乱把细刺儿一抹,咬在嘴里嘎嘣脆,满口都是黄瓜独有的清香。等樱桃吃了半根时发现苏西还在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刺儿一个个弄掉。樱桃不禁说道:“不用那么仔细。不脏。”苏西点头答应后又拿水仔细的冲了一遍才开始吃。
苏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哎,真是习惯了。我爸我妈都是医生。我们家吃黄瓜都削皮,桃子西红柿也都去皮。家里嫌有农药残留不卫生。我也有点儿洁癖了。”
樱桃开玩笑说:“在这儿待几天就能治好你的洁癖。”
樱桃回想一下,苏西确实是很注重细节。就像现在大家都穿短打,苏西的领子、袖子都端端正正的,一丝不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妥帖。整个人看着干净清爽。
吃完黄瓜西红柿,终于开始收土豆了。
几个人先弯腰扯掉几垄土豆藤扔到一边。张鹏和李博士在前面用镐将地深深翻起,带出的土豆就滚落出来。苏西和樱桃负责将土豆上沾的泥土去掉,再装进袋子里。
等樱桃手脚麻利的处理完一堆土豆时,回头发现苏西才弄了几个。原来苏西对每一个土豆都很认真,务必要将每一个土豆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樱桃笑道:“苏西,我看你这土豆洗洗不用去皮都可以了炒菜。不用这么仔细。差不多就行了。”苏西点头加快速度,不过骨子里的强迫症还是让他看不了大块的泥土沾在土豆上。
过了一阵子,苏西看张李二人累了,于是张罗着交换一下。樱桃也想试一试。结果就是苏西以为是无所不能的樱桃遭到了滑铁卢。不是误伤了土豆就是深度不够。苏西不禁调侃:“樱桃,你也有不会的农活啊。”
樱桃边用力边说:“我们家这活都是我爸干,我爸也是有意思,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吧,做饭从来不伸手。但放牛割草翻地这种活也不让我和我妈沾手。现在想想我爸也挺好的哈。哎,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这个土豆了。”
苏西看到不停的有细密的汗珠从樱桃的发丝里沁出,沿着光洁的额头、柔嫩的脸颊一路蜿蜒向下,有的钻到衣服里不见踪影,更多的滑落到下巴上再滴到褐色的土块上。而樱桃恍若不觉,紧抿着唇用力的挥动着沉重的镐。只在觉得皮肤痒时抬起胳膊蹭一下脸上的汗。
苏西忽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情愫在胸腔中升起,他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停了一下,苏西从袖子里掏出上午刚买的帕子递给樱桃。
樱桃接过去随便擦了两下还回时忽然想到苏西的洁癖:“啊,有点儿脏了,不好意思啊。”
苏西唇角微扬:“没关系。”拿回手帕放回袖子里时忽然想到这帕子上沾着樱桃的汗水。手帕贴在手臂上刷足了存在感。苏西赶紧挥动镐头打消自己的遐思。
李博士在后面喊道:“胡工,你这产品不良率有点高啊,赶紧管控一下啊。”张鹏也跟着闹:“就是,都不符合正态分布了。”
樱桃高声回答:“知道了。张工,李博士,研发正在调试。”
俩人边挖边探讨。衣服与衣服不经意的就会摩擦一下。苏西的感官好像瞬间灵敏了数倍。鼻腔仔细分辨着新翻的泥土的气息、绿色藤蔓断掉的汁液的涩味儿和身边人衣服上淡淡的皂香。衣服与衣服偶尔的摩擦让他生出一种耳鬓厮磨的错觉。耳边萦绕着轻灵的声音好像很近又仿佛很远。一切宛如梦中。
一种酸涩又充盈的感觉自胸腔中涌起、翻腾,再用力压下。汗水不知何时早已浸湿了衣衫。苏西故作镇定的感慨:“这次真是体会到汗滴禾下土的滋味了。”
等到休息时苏西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家哈哈大笑:“苏西,你的洁癖和偶像包袱呢。”
一起劳作中建立的友情分外牢固。一个下午的时间让大家亲近了好多。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苏西回头望向那片变了颜色的土地,不知不觉间有些东西已经改变。
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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