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在码字,妻子在另一个房间和千里之外的女儿做日常的聊天,一个半小时才放下电话。
这已经是常态了,在女儿毕业工作的几年时间里,这样由女儿发起的主动聊天每周都会发生,和我说思想,和妻子说日常。回想女儿无法沟通的高中时光,妻子说,多好啊,还能要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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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妻子说,你知道女儿读了那么多的书以后,现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是孤独。
我说这我是知道的。
妻子说,我一直以为她与外人交流沟通是长项,从不缺热闹和朋友。结果她说她现在只在我们这里是话唠,在外人面前,越来越高冷,越来越独。
我说这我也是知道的,我和她很多次聊过。
当一个人已经不能在热闹和社交和朋友中求得安心,不能在阅读和日常工作中找到宁静,那只能说她对自己的方向,对自己的所求,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很清晰的认知。而这种认知所带来的渴望焦虑和惶恐,一旦在精神层面发生,就必然产生孤独。
也许这真的是时代的不同。我有这种孤独感,是在三十五岁以后才逐渐加深,直到现在才接受这样的孤独是人生的常态。而女儿,远远早于我,比我更快的在生活的一切表象之下,看到了一个个体的人所能体会的终极纠结。
这个纠结,就是灵魂的需求。
是的,我们应该都有过这样的历程,在喧嚣在热闹在忙碌在急着证明自己,急着被他人和生活认同的过程中,或者偶尔或者经常的在心里出现空洞。这个空洞总会提醒自己,你要的得到了吗?你得到的满足了吗?这是你期待的生活吗?你离你渴望的一切还有多远?你这一生还有没有可能实现和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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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孤独,无法表达的孤独。在一个人的灵魂里,信任的人可以有,想念的人可以有,爱的人可以有,能一生相伴的人照样可以有,但想要找到一个完全懂自己的灵魂,几尽不可能。
怎么找?到了一定时间一定年纪后,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孤独,但绝大多数人,会把这种孤独隐藏在生活里,不为人知。为什么?因为它是无法表达的,是不能诉诸文字的,是不能口口相言的,是和现实的生活相悖的,甚至,这种孤独感的存在,是很对不起我们当前的生活和努力的。
我们努力满足自己的衣食住行,我们努力搭建能支撑我们一生的生活框架,我们努力承担责任,我们努力向往,努力向前,再说灵魂的孤独,就有些羞耻和愧疚。
所以,灵魂的孤独无法言说,除非,我们生活在意外里,灾难里,困境里,苦难里,为了生存,顾不上灵魂。
但它又确确实实的存在,就比如越来越庞大的剩男剩女和不婚族。无数的人在解读这个群体存在的缘由,可我想,其中,有多少人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灵魂的孤独,选择单身?
人,生而孤独。我是相信这句话的,起码人生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孤独。至于中间,每个人如何面对、承受和安放它,也只能在于一个人如何去组合自己的生活,去发现更多的可能,看看能不能放下。
所以,当女儿说,她看完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发现比百年孤独更好看时,我告诉她,一定还会有更能打动你的,在等你发现。
也许是一本书,也许是一段话,也许是一个人,一个故事,一份情感,也许只是某一天生活的一个片段。
想归想,但万事皆有可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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