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可以如同行云流水、收放自如,是否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与无奈?
父辈们成长、奋斗的年代其实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被一步步推着走的,或者说,是被时代的洪浪裹挟这往前奔涌的,没有思考的时间和精力,当然更没有能力来改表什么。
我们同龄人的父母亲均是如此吧,只要儿女平安,其他就无所谓得到,无所谓痛苦了。
父母奋斗的地方三、庸常时光的点点滴滴
父亲是教导员,工作时间完全不定,机关办公大院与家属院相隔并不远。
我记得有一次已经临近傍晚,父亲仍然没有归家。母亲打发弟弟去队部找父亲回来吃饭,我们几个人帮忙摆台子盛饭,母亲去炉灶旁把另外给父亲做的菜端出来时,因为菜盆烫手母亲不慎将它掉在了地上,一盆西红柿炒鸡蛋洒了一地。
那个年代,鸡蛋是特别金贵的,一般家庭里都不舍得吃,都拿去换其他生活用品,所以母亲心痛不已,一边清理一边流泪不止。
父亲到家后知道此事,并没有埋怨母亲,一面宽慰母亲说,没有关系,就当我吃了吧;另一面对我说,你以后要对你妈好,她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我一直记得母亲那天的泪水,在这之前她的形象有时候简单粗暴,有时候小气计较,可那天的泪水给我的震撼特别大。我们兄妹从小到大并没有吃什么苦,这些全部有赖于母亲的勤劳与智慧。
我们兄妹四个人从小就比机关大院其他人家吃得好、穿得好,这确实是母亲勤劳能干、精打细算的结果。
父亲身高1.83米,身材匀称挺拔,朗眉星目,真真属于人中龙凤。可父亲是个广交朋友、待人豪爽的男人,且极好面子,每月工资都用来接济朋友,根本无暇顾及家中老少。母亲虽仅仅读到初小毕业,其实就是现在的六年级,但聪慧异常且特别吃苦耐劳。
农场里大多数干部的家属都是在做些农场的零活,可母亲和男人一样上山挖水渠、修公路,如果你到青海去过,你还是会看见如今青海的许多公路都有养路段、养路工,那些路也曾经撒下母亲的汗水。
海北的山不比南方,山上可以种植蔬菜或者有什么野菜,仅仅都是满山野的蘑菇。母亲在山上半年,每天都是蘑菇汤、炒蘑菇,至今母亲一吃蘑菇就呕吐不止。
75岁时的父亲这厢母亲每日为了我们孩子能吃饱穿暖,过上更好地生活而各种辛苦,父亲在机关则相对悠闲轻松,由于父亲的身份及形象,想趁机攀附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比较多,我想,这对于父亲是一种考验,对母亲更是一种折磨吧!
童年及少女时期,我会听到父母的争执,也会有闲言碎语侵蚀母亲脆弱的心。
相比母亲,那些城里的姑娘及到农场锻炼的知青更是时髦、青春、洋气。尤其是常年操劳(母亲做过很多生意,也是新中国第一批个体户),使得母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苍老,和父亲站在一起真的不怎么般配,尤其是母亲的普通话还带着苏北平原的口音,听上去总觉得有些土。
我记得,我和我的同学们都觉得父亲是神一般的存在,比杨子荣还要帅气英朗,怎么会和姿色这么平庸的母亲结婚,在心里,我对母亲也是不认可的吧。
父亲一年四季衣服笔挺的,母亲把所有的钱用在父亲、儿女、婆家老小、娘家父母还有一家亲戚身上,自己很少购置新衣。印象中母亲特别会做衣服、改衣服,可都是帮助别人改,机关大院里很多人找母亲帮着做衣服、绣花、钩围巾,很多人家沙发上的钩花都是母亲的手艺。
我的女儿出自我母亲嫡传,也是心灵手巧的,完全不是我,学什么都学不会,此生没有织过一件毛衣,没有缝过一粒纽扣,甚至没有缝过被褥。
我记得女儿六岁时,就会熟练使用针线缝纽扣及套被子,我母亲因此常常嘲笑我。
三、真正相濡以沫的二十七年
父母亲是1992年机关内退之后回龙城定居的,原因也主要为了当兵的弟弟。
母亲酷爱咖啡初到龙城,在青海度过整整三十年漫长的岁月的父母显然各种不适应,母亲为了给哥哥、弟弟们购买婚房,又再次尝试开店做生意。
1992年到2003年期间,是父母非常辛苦的十一年。期间因为哥哥的婚事,母亲曾经着急中风,父亲带着母亲四处奔波、求医问诊。母亲中风之后的面瘫,也被父亲契而不舍的求医针灸得以有效治疗。
青年时期的误解、争执、埋怨,中年生活的艰难、窘困、不甘,直至父母六十岁之后彼此才真正相互理解包容吧。
父母帮我们兄妹四个一个个张罗结婚生子,用尽所有钱财。而后又帮着带孩子,我的女儿、哥哥的儿子、弟弟的儿子均是父母亲带大,直至几个孙辈初中毕业方不再辛苦。
那时父母分工明确,父亲负责买菜接送孩子,母亲负责孩子日常清洁、洗衣做饭。父母亲从不觉得辛苦,因为忙碌,两个老人彼此配合默契,再无嫌隙。
2003年后,我们兄妹的生活得到很大改善,父亲母亲也无需贴补我们的生活,尤其是我开始进入公司管理层,努力做好工作、给父母换房子、为父母尽孝,生活越来越好。
父母的玫瑰心2010年后,父亲母亲早已不再为我们及孙辈们烦心,我更多的安排他们各地旅行度假,父亲母亲总算苦尽甘来。
这些年父亲身体尚好,虽偶有痛风但基本算是健康,倒是母亲有糖尿病,饮食需要百般注意。
父母亲住在市中心,700米处就有龙城最有名的红梅公园和天宁寺,他们两位老人自得其乐,每日公园健身锻炼,父亲做饭、母亲洗衣,目前都还不同意请保姆。
我们兄妹每周轮流去陪伴父母,今年是父母结婚五十三周年,我问父亲,您爱我的母亲吗?父亲说,有什么爱不爱的,都几十年了;我问母亲,您爱我的父亲吗?母亲说,当然爱了,我一生中只爱过你的父亲。
你看,男人与女人表达的方式如此不同,我对母亲说,不管怎样,你是幸运的,父亲尽管没有说过爱你,但陪伴了你一生,出门旅游,到哪里都担心把你丢掉,这还不是爱吗?
那个年代的人是如此吧,不管经过多少磨难,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祝福父母身体健康,祝天底下所有的父母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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