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留虹
田兴下班到家,满眼一片狼藉,强忍住发脾气的冲动。老婆梅子品相端庄,做饭手艺一流,可就是不爱整理衣服杂物和打扫卫生。
睡前刷朋友圈时间,倚着床头,看旁边的梅子在和她的闺蜜小林聊微信,田兴灵机一动:“我说老婆啊,你看自从你辞职在家做主妇,我们不请阿姨了以后,咱们家是不有点乱?上次去小林家,她家就井井有条的。不如你跟她取取经?”
梅子乐了:“我做家务的智商真是负数!我问问小林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治好我的邋遢症哈。” 她指尖飞快地轻触手机屏幕,留下一串字……小林的回复让梅子觉得很幽默: “老公,小林说她有归类强迫症!好惊艳的病,是不是?!” 田兴自然意外:“什么症?” 梅子开始和闺蜜发语音。梅子说这个症状,梅子自己也好想拥有呢!小林无奈地笑说,小时侯更严重,鞋子如果不摆整齐,会睡不着觉,吃完糖的糖纸都会整齐地叠成同统一形状,自己控制不了……两个女人聊得不亦乐乎。
田兴听着,心里叹气,老婆这个邋遢毛病,是没解药了,强迫症倒不乏是灵丹妙药……唯独没想到,第二天梅子真的一反常态。下班到家,田兴第一反应是进错门了,客厅里一尘不染,显得很空荡。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平日横七竖八散落在客厅的杂物都没了踪影,这场景那样不真实,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鞋柜里的鞋子,都按照季节归类,一丝不苟地列成仪仗队。田兴满脸茫然地进屋,他喊了一声梅子,没人应声。他打开总是凌乱不堪的衣柜,顶部空降了若干白色收纳箱,上边依次标着季节,和他们俩人各自的名字。挂在壁橱里的西装,衬衫,甚至体恤都平整得像铁打的盔甲一样。他一时不知道该把风衣放在哪里。拉开抽屉,他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两个人几十双袜子,都折得四四方方,像熨烫过似的。袜子被装在在四个雪白的长形的归纳盒里,驯服地像军训的新兵一样,打着立正,按个头大小和颜色排成整齐的四排。梅子人在厨房,戴着白口罩,和黄色胶皮手套,专注地擦拭着已经完美无瑕的抽油烟机的每个角落。田兴打量着没有人间烟火味的厨房,紧张得口渴,水池边一直放着的那个水杯,也消失了。他忍不住走到水龙头边,探头喝了好几大口自来水,却一点不解渴。梅子在他喝完水之后,用白色的抹布,仔细擦干了水池边缘和里边的水珠,反复抹了几次,才满意。转身继续清理油烟机。“梅子,你怎么了?” 田兴发现自己说这话时候,竟带着一丝哭腔。梅子没有言语,在忙碌中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透过口罩和刘海的缝隙和他的眼神交接了不过几秒,很陌生。她像变成了一个失去控制的机器人,脑子里唯一的循环程序就是清洁。
田兴环顾着自己冰清玉洁的家,只想再回到从前那个充满温馨的小窝,懊悔像海潮一样淹没了他,真不该去希望梅子得强迫症那种事!看着梅子机器人一样停不下来的背影,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晚的梦境真实地可怕,田兴醒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脑门沁着汗珠。扭头看到甜睡的梅子,长舒了一口气。他踏实地再睡下,一直到天亮。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对梅子说:“老婆,咱不喜欢收拾房间也没事。有其他办法。请钟点工,我工作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帮忙,怎么都比强迫症好啊。再说家里收拾得太利索了,就没有家的感觉了,反倒不舒服。”
梅子还没全醒,眯着惺忪的睡眼,呵呵笑出了声。接着睡了。
田兴怀着大难不死的好心情起了床,上班一整天都在回味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下班回了家,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梅子准备好了饭菜,还整理了公寓。结婚两年多,家里头一次被老婆收拾得这样清新,感觉更舒服了。
田兴笑着问梅子是打哪里找到的“解药”。梅子说“从小我妈妈就说我这样邋遢的姑娘长大了肯定嫁不出去,嫁出去了也得挨揍呢。你看你不仅娶了我,都不忍心骂我。老公,你的理解和体谅,就是我的灵丹妙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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