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了,但儿时的记忆,依然历历在目。那时候,沈阳地区处于“拉锯”状态。就是今天国民党兵(国军)来了,明天“八路军”把他们打跑了,又驻进村了。我们家住在黑林台村,处于辽沈交界处,距离两市各有三十多公里。我们村子以北,属于沈阳市苏家屯区。而南边八九里地有个李大人屯,就归辽阳市管辖。那时候的农村,都很贫困,全村二百多户人家,没有几家有钟表。我们家有一个座钟,上面用罗马数字标明点数。由于年久失修,早已成为一个废物了。白天,看日出日落估计大体时间。晚上,只能靠公鸡打鸣判断几点?处于农耕时代,对于时间只是个模糊概念,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如“日出卯时”,“正当午时”,“点灯戌时”,“夜半子时”。把夜里分为“五更”,如“半夜三更”,指的是夜里11点到下夜1点之间。鸡叫三遍到天明。
——兵荒马乱的时代,盗贼横行,村子里安排,每天夜里都要有人轮流“打更”,两个人值更一夜。一个人在村里值更室看守,一个人沿着街道巡行,手里敲着梆子(将一个一尺多长的粗木棒子,里面挖空,再订上一个木把,用一只木棍敲打),发出沉闷的响声,口里不断吆吙着:“平安无事了”!从村东头儿,走到西头。然后,再从另外一条街走回来。企图向小偷发出警告!其实,这种做法,正好为小偷提供一个可乘之机。你在前街巡行,走到后街,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小偷只要用一个小时,就可以安全得手了。
——当有“国军”或者“八路军”进驻村子的时候,到处都有军人站岗,那些小偷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是,由于两支军队的性质不同,军民关系也有本质区别。我们家是租的喜庚二爷家的房子,一个大院有三间正房,中间开门。还有东西厢房各三间。我们家住东屋,他们家住西屋,都是南北炕。每家都有九口人。我们家有玻璃窗,屋里亮堂。所以,无论国军还是八路军,都让我们把房子腾出来,让他们住。有一次,国军来了,就住在我们家。我们家九口人全部搬到西屋去住。二爷家住南炕,我们家住北炕,一铺炕九口人,挤得要命。晚上,只能让我们小孩子睡觉,大人只能坐在脚底下,怎么能睡觉?没过几天,国军在半夜里撤退了,我们,才搬回自己屋里。第二天,我偶然发现,五舅给我买的一双黑色“水袜子”(黑色的高腰橡胶鞋)没有了。因为我还小,那个橡胶鞋大一些,我一直没舍得穿。我妈到处找,翻遍了箱箱柜柜,也没有找到。爸爸说:指定是被国民党兵偷走了!这样的国民党兵,和小偷有什么区别?
——有一年冬天,八路军的一个团长,住进我们家。因为,我们家有炉子,冬天比较暖和。他身边有厨师,通讯员,司号员。他和通讯员住南炕,厨师和司号员住北炕。房门前和大门口都有岗哨。但是,换岗要记时间,他们团长好像有一块怀表,一般的士兵哪里会有表!那么,如何解决换岗时间?我发现他们有个土办法,就是用“香”记时间。因为,家家户户都有“祖先牌位”,都有一支一支的“香”。我们家是青砖铺地,他们就拆开一支“香”,在地上一炷香一炷香的摆成“折线”,把研磨成粉状的“香沫”,堆成一堆。然后,从一头点燃,那“香”就开始慢慢的燃烧。等燃烧到接头处的时候,那一小堆香沫也燃烧起来,就把折回来的一炷香的“香头”也点燃了。他们就是按照燃烧几炷香的时间,进行换岗。这种办法虽然“很土”,却能解决问题。一是,可以看出解放战争时期有多么艰难。获取战争胜利又是多么不容易。二是,可以看出解放军的聪明才智,用个土办法就能解决大问题。
——由于住房紧张,他们看到我们两家十八口人,住在一起。那个司号员,就把我拉到他们住的东屋北炕,让我和他睡在一起。还让我睡在炕头,紧靠着他,炊事员躺在炕梢。我生性胆小,就背对着他,想离他远一点。但是,他还是紧贴着我,夜里还把他的军大衣也压在我脚底下,怕我挨冻。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感到特别温暖。由于驻防好多天,我们就很熟悉了。我特别喜欢他的军号,他用草灰擦的通亮。然后,就挂在皮带上。他看我很喜欢,有时候就把号嘴子拔下来,让我玩玩,我也学他的样子,使劲儿“吹”几口,但是吹不响。他说“这是军号”,不能随便吹的。有几次,他站在大门口吹军号,全村的部队立即集合起来了。站着整齐的队伍,全神贯注的听团长讲话。我这才知道,这军号真是不能随便乱动的。
——他们的部队开跋以后,没过几天,中央军又来了。一个谍报队长住在我们家,他脸上发红,有麻子,外号叫“林大麻子”。据说:这个东西狠毒,对平民百姓也下死手。虽然军队不准喝酒,但是他是例外,每天都要喝酒。有一天,他酒足饭饱之后,无所事事,就拿我们小孩子做游戏了。他把我叫到跟前,让我转过身去,倒背双手,用绑腿把我绑起来,摆出一副审问我的姿态,问我:“你是不是小八路”?我说:“不是”。你要老实交代,不然,我可不客气了!我说:我就不是啊!他一脸严肃的说:“你还不老实交代?”我问你:“村子里大墙上的标语,是不是你写的?”我说:“那是我写的,是八路军让我写的。”“这就对了。那你就是小八路了!”他这一吓唬,真的把我吓坏了。村子里都知道,那些大标语,如:“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平均分土地,耕者有其田”等等,都是我写的。因为,村子里只有几个会写字的人,他们都躲藏起来了。我念过私塾馆,会写毛笔字,解放军来了,找不到会写毛笔字的人,就把我拉去写大标语。全村大墙上的标语,都是我写的。我就被林大麻子吓哭了!爸爸见到我被吓哭了,就打圆场说:“叔叔是和你开玩笑呢!”爸爸这句话,还真的挺管用,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正在这时候,一个通讯员急忙跑进来,向他敬礼。报告:然后,交给他一个信封。他赶紧整理好衣服,打好行装,带着手下的几个人,着急忙慌的就跑了。晚上点灯的时候,解放军就进村了。那时候,我只有十一二岁,有了这个经历之后,更加痛恨国民党反动派,也就更加热爱八路军(那时已改成“解放军”,我们已经称呼习惯了)。
——如今,解放战争胜利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了,为什么还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主要是因为,今年春天武汉地区突然发生严重的疫情。在人民生命安全遭受严重威胁的关键时刻,以习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声号令之下,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医护人员逆流而上,不惜个人的生命安危,奋不顾身的投入到抗疫斗争的第一线,日夜兼程的抢救患者,建立“方舱医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人民解放军绝对服从党中央的伟大战略部署,以“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为本”,这就是继承了毛主席他老人家亲手建立的人民军队的光荣革命传统的具体表现。
——目前,疫情在西方国家依然严重扩散,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二十多万。但是,他们的军队根本不顾人民的死活,依然“按兵不动”。这就形成了鲜明对比,孰优孰劣,不言自明。只有中国人民解放军,才是真正的人民子弟兵,是一支真正伟大的人民军队!
(2020/10/12/记于旅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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