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叶吗,是浮沉吗,是清风吗,是白云吗,是雪花吗,是彩虹吗,所有无根的萧瑟,所有漂泊的绚烂,在空洞的眼神里荡漾,在时光流转中昏暗。我们把自己做成标本,却存活在空气之中。我们没有定点,只有方向,方向便是向前,呵,前方是戈壁,前方是荒漠,前方是天空,前方是大海,前方是一切无垠的空间,再看看,哪里还有方向!
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着,我在这里死去,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在这里失去。我在这里怀揣梦想,我在这里不知所措,我在这里扬帆起航,我在这里支离破碎,我在这里擦拭泪水,我在这里微笑面对。我把青春献给了你,我把悲伤留给我自己,我把付出献给了你,我把汗水留给我自己,我把爱情献给了你,我把孤单留给我自己,我把承诺献给了你,我把无奈留给我自己。我还可以眺望远方,也许远方尽是荒凉;我还可以握住月光,也许夜晚总是彷徨;我还可以常带微笑,也许泪水闪闪发光;我还可以闭目沉思,也许脑海只余空荡。我走了,你依然还在。我呼喊,你沉默不语。
往事潋滟里,有风声,有雨声,有凋零,有绽放。当回首过去,当搜索枯肠,一切在时光里腐蚀,在夕阳下褪色,断断续续,静静悄悄,闪着荧幕里的雪花,带着黑白二色,记忆流转成七十年代的老电影,一幕幕,一遭遭,一场场,一段段。
记忆在斑驳,昨日已迟暮,再没有力气发出声响,再没有颜料可以作画。于是风来了,便有风声,雨来了,便有雨声,落叶飘下,构成青黄的画卷,木棉绽放,化为娇艳的布景。
时光伯伯胯下有神驹,手中有短鞭,口中轻喝一声“得儿驾”,于是青丝不是青丝,大海不是大海,青丝变白发,沧海成桑田。朽木上看不出年轮,废墟里看不出繁华,晚霞里看不到晨光,十五的日子里没有月半弯。记忆便是过去的足迹,再奢望再渴求,再不欢乐,你想退一步吗,后面没有枪炮,我们却永远做不到。
要有多飘摇才算落寞,要有多沉寂才算孤单,要有多烂漫才算天真,要有多欢乐才算喜悦。我手执黑色的画笔,独处狭窄的空间,我想描绘山河,却不曾踏足那个美丽的世界。想象中,我开始执笔挥墨,山峰没有棱角,迎客松不似虬龙,河流僵直不在流淌,飞鸟翱翔却不似凌空。原来一切都只是思维中僵硬的反射,没有路过那个世界,怎能读其真意。异地他乡,东来西往,总以为自己踏足过许多片土地,路过很多人的世界,但记忆中那些鲜活的,微笑的,沉默的,绽放的事物却少的可怜。生活是载玻片,现实是盖玻片,在挤压中疲惫的气泡便是此刻生存的空气,多么狭隘的空气。自嘲,苦笑,讽刺,寂静,在这辗转的夜里,我感到了飘摇。
岁月总是匆匆,匆匆的最属青春,青春是美丽的花朵,但终会凋谢,青春是明亮的双眸,但却常含泪水。于是这段本应绽放的岁月不管留下什么,它都会化为人生中最深刻的那个印记,闪着七彩光芒的印记。因此我的印记里会有一座辉煌的城池,我也曾身在其中,尽管我是一粒微弱的浮沉,没有发光发热的技能,但在我生存的地方,在某段特定的岁月里,我存在过,我奔波过,我坚持过,我也曾是它的一道印记,尽管浅显,但却真实存在。
一道刺目闪电,一声轰隆雷鸣,一场倾盆大雨,头顶是哭泣的天空,脚下是静默的大地,空气里是奋勇向下的雨滴,眼睛里是苍茫,是翻滚,是空白,是黑洞,是一切可化为汹涌的事物。把灵魂拉进躯体,把目光收到窗内,心绪却还在飘摇,飘成桌前灯下模糊的身影。
但若楼厦倾,尘埃浮空,我心将何至。一座楼厦,重过万钧,身体里是钢筋,皮肤下是水泥,可在岁月的流淌中也将斑驳,也将迟暮,也将化为废墟。那么梦想呢,是否能抵挡住岁月的侵袭,它还是清澈明亮吗,它还会依旧坚强吗,它会是满身裂痕吗?此时没有答案,因为我所拥有的时间还算漫长,所以我还有憧憬的资格,这个资格也许可以让我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有一定的满足感。直到有一天,可能会发现,插上梦想的翅膀,不一定就是翱翔蓝天的雄鹰,也有可能是只扑火的飞蛾,碎了的梦想不会有裂痕,只留下一声声叹息罢了。岁月啊,留下了茂盛的胡茬,留下了日益渐重的眼袋,留下了即使不去皱眉也会分外明显的皱纹。岁月啊,你就不能慢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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