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初相遇

作者: 木锦萱 | 来源:发表于2020-06-15 22:19 被阅读0次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京城明府花园内,张灯结彩。那日是明府长公子纳兰容若与两广总督独女卢音笙成亲之日,声声唢呐响彻明府,纳兰容若从喜婆手中执过卢音笙的手。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下拜了天地,携手归房。

    太皇太后做媒,天子主婚,这桩婚事羡煞旁人。当纳兰容若携着妻子走进婚房时,一切看起来那么耀眼。大红色的鸳鸯被,满窗喜字,桌子上一对红烛,刺得他心疼。

    到底是意难平,年轻的爱情早已葬送在十九岁那年的春天。

    一把如意秤挑开妻子的盖头,新娘的脸庞在烛光的映衬下娇俏可人,她羞怯地望向新郎。只见眼前的这位男子面目俊朗,身材挺拔。

    纳兰容若一愣,继续用灼灼的目光望向小妻子,只见她飞快地低下头,他的嘴角勾出一丝浅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音笙是两广总督卢兴祖的独生女,年幼时便饱读诗书,在墨香里侵染着少女岁月,自然有着寻常女子难以企及的学识见解。

    对于十七岁的音笙来说,她的四周皆是达官显贵,上门提亲的人更如过江之鲫一般,她需要的男子必将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可以携手共度一生的知己。

    而纳兰容若便是这样的存在。

    纳兰容若是内务府总管纳兰明珠之长子,传闻他七岁赋诗,能文能武。十六岁便名满京师,更是赢得无数闺阁少女的芳心。

    月色阑珊处,新婚二人相顾无言。“妾身卢音笙见过纳兰公子”。她怯生生地向他行礼,打破了一室沉寂。

    “‘钟鼓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姑娘好名字。

    他果真不记得自己了,记忆从深处苏醒,音笙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男孩。

    那日微风初定,城南的柳絮漫天飞舞,小音笙即将随父母离开京城。母亲带着音笙来采办衣物。由于贪玩,音笙和母亲走丢了。

    小音笙急得哇哇大哭。

    “小妹妹,你和家人走丢了吗?”那是音笙第一次见到纳兰容若,年幼的小公子温柔和煦,皮肤略显白皙,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显然是京城哪家的富贵公子。

    小音笙看了男孩一眼,继续哭起来。男孩立刻跑开了,想来是觉得无聊吧!

    不一会儿,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递给音笙。“额娘说,伤心的时候吃一根冰糖葫芦,心里便不觉得难过了。”

    那是音笙第一次吃冰糖葫芦,好酸,真难吃。她皱起眉头,这小公子大概是被卖冰糖葫芦的大伯骗了。

    这酸酸甜甜的味道被音笙记挂了好多年。后来,在江南的日子里,她吃过好多冰糖葫芦,可再也没有年幼时那般独特的味道。

    音笙的母亲也终于找到了这个小丫头,看着自家女儿把陌生的小公子逗得哈哈大笑,又怎忍心责怪女儿乱跑。

    卢夫人晚年得女,对这个小丫头宠得不行,平时磕了碰了都要难过好久。若真是丢了,那可是要人命的。

    她感念小公子的恩情,还未来得及道谢,小公子便离开了。

    音笙在地上捡了一只玉佩,玉佩正面刻着“纳兰”二字,看衣着谈吐想必是纳兰府长公子纳兰成德吧!

    这玉佩总有机会还给他的。

    待两人喝下合卺酒之后,婢女们识趣地离开。纳兰容若轻执音笙的手,她眼中满是星光。“我与姑娘二人既结为夫妻,日后自当相敬如宾。如今府上由额娘打理,额娘为人宽厚,必不会为难于你。阿玛为人严肃,却待人极好,姑娘且安心待着便好。”

    三两句便交代了家中主事者的秉性,音笙心中窃喜,这便是认同自己了。她向丈夫福了福身,“妾身记下了。”

    纳兰容若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面色温和,眼神清明,像极了那女子,但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朦胧的烛光下,新娘温润如水,怎能不让人心动?

    “姑娘不必拘礼,容若今生有幸娶姑娘为妻,必珍之重之。”

    爱情像一道关卡,是一杯毒酒,而喜欢一个人正如含笑饮砒霜。

    当接到圣旨的时候,音笙不是没有担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就算纳兰公子甘愿接受命运的摆布娶了自己,日后朝朝暮暮相处,难保不会两相生厌,又有几分感情在其中?音声清楚地知道,感情之事不可强求,可如此良缘,又怎会轻易放手?

    如今听得他一句,容若今生有幸娶姑娘为妻,必珍之重之。仿佛春天提前降临,花开遍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院子,纳兰容若看着怀中熟睡的娇妻,他仔细打量她的五官,双眸似月,端庄秀丽,不至倾国倾城,却也是相貌极佳的了。

    “公子,少夫人,该给老爷夫人敬茶了。”婢女锦瑟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温馨。

    音笙记挂着敬茶一事,心中难免忐忑不安。直到走到望月阁门口,纳兰容若牵着小妻子的手,进来的时候明珠夫妇已经坐在堂上。

    音笙一眼望过去,主位上是一脸严肃的明珠大人和慈眉善目的夫人。传言明珠夫人飞扬跋扈,任性妄为,对待下人苛刻至极,如今看着这位慈祥的夫人,果然传闻大多不可信。

    “儿子向阿玛,额娘请安。”音笙也向两位长辈福了福身,“音笙见过阿玛,额娘。”随即,柳姑姑便端过茶来。

    明珠大人喝了一口,只嘱咐了儿子儿媳几句。倒是明珠夫人接过音笙手里的茶,喝过之后,满意地微笑着。对于这位儿媳妇,她是极为满意的,早听闻两广总督之女温柔贤淑,敦厚有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茶杯落下,明珠夫人递给柳姑姑一个眼神,只见柳姑姑端来一个盒子。“这是纳兰府的传家玉佩,如今交给你。希望以后能与夫君和睦共处,早日为纳兰家开枝散叶。”

    “儿媳谨遵额娘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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