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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云姨是我家的老邻居。
两周前,云姨把自家门钥匙托付给了我家,“儿媳妇怀孕了,我去北京照顾一下,家里有什么事儿就拜托你们了”,记得云姨说这句话时,满心的喜悦与幸福溢于言表。
不过两周后的现在,云姨却提着行李坐在了我家沙发上。
妈妈问云姨怎么刚两周就回来了,云姨却只是一脸苦笑,“儿子儿媳妇嫌我做饭不好吃,说不如外面的外卖好吃,你说那外卖能健康吗?我给他们打扫卫生吧,又说我打扰他们工作。我把水果都削好切好放在碗里,他们又说不用这么麻烦,水果晾着容易脏,小时候那臭小子一直这么吃水果,也没见他说脏”。
云姨边说边叹气,妈妈也只能是拍拍她的肩,“那现在谁照顾他们呢?”
“他们说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过得挺好,管他们反倒给他们添乱,所以这不才把我‘请’回来了吗!你说咱做父母的是不是就是贱,老想着去伺候孩子,孝顺咱不让咱干活吧,咱还不高兴……”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我却只剩心疼。父母只是想多照顾我们一些、多爱我们一些,他们有错么?为什么要把他们的爱拒之门外呢?
当父母把对子女的爱归结为一个“贱”字时,是何等的无奈与心酸。
2
长大后的我们,总是喜欢把“你别管了”挂在嘴边。
父母为了让你多吃点菜,每次都把菜夹到你碗里,你却会说,“你别管了,我自己够得着”。
父母为了怕你冷,熬夜给你缝了暖手袋,你却会说,“你别管了,这东西都有的卖,不用缝”
父母在你上班前特意早起,精心热好牛奶、夹好面包,你却还是会说,“你别管了,我今天不想吃这个”。
父母都管了你十几年,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吗?为什么小的时候你急于寻求父母怀抱时,不会不耐烦的对他们说“你别管了”呢?
或许父母的爱有时真的略显“笨拙”与“多余”,或许没有父母的爱,你真的可以过的“更自在舒适”,但爱你是父母无法抗拒的最原始的本能。你可以不认同,但真的别拒绝。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爱你比爱自己更重要,让他们“不爱你”,比不爱他们更残忍。
我妈妈今年55岁,我姥爷今年86岁,可就算是现在,每次我妈妈出门,我姥爷都还是会送到门口,然后对她说,“过马路小心点,看着点儿车”。
我妈妈有时就会笑着说,“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不会过马路吗?”
当然,从理性上讲,姥爷肯定知道妈妈会过马路,但从感性上讲,就算妈妈再会过马路、哪怕过了80年马路,姥爷也还是会担心她的安全。
记得去年我妈妈因病住院时,姥爷每天都担心的睡不着觉。我们都跟他说,“您就别担心了,担心也没用”。他却急的快哭出来,“我能不担心吗?就算是没用,我也担心啊!”
是啊,担心不是为了有用,而是出于爱的本能。管你关心你,也不是真的觉得你不独立没能力,而只是想通过为你做些什么来爱你,让你更健康更幸福。
3
或许你会说,他们的爱有时是一种累赘和负担,甚至让自己很没有面子。
“你看,我妈给我缝的保暖饭盒袋多丑,我根本就带不出去”。
“你看,我爸给我新买的衣服多难看,这根本不符合我的品位”。
你看,他们的爱或许真的达不到你的要求,但他们已经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去爱你。他们确实想不到保暖袋子不好看,但他们却用了最保暖的布料去缝制。他们确实想不到给你买的衣服你会穿不出去,但他们却在商店里精心挑选了三个小时。
刚上初中的时候,爸爸换了新工作,也有了新的工作服,但那工作服很像是工地里工人穿的老旧迷彩衣。当时的我,心里很嫌弃。
新工作第一天,爸爸骑车送我去上学,我因为觉得他穿的很不体面,觉得他穿成那样会让我被同学瞧不起,所以一路上我一直在生闷气,爸爸竭力逗我笑,我却还是不说话。
过了几天,我忍无可忍,不好气的跟爸爸说,“你以后别送我了,你穿这个我很没面子”,后来爸爸真的没再送我,只是每天早早守在门口,然后张望着我越走越远的背影。
有天晚上,妈妈对我说,那天爸爸听到我的话后,一个人在屋外抽了一宿烟。我也才知道,那份工作是爸爸托了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爸爸为了能多挣点钱供我上辅导班,才换了这份看上去“不体面”,但挣得却比以前更多的辛苦活儿。
他用尽全力的爱我,为我多挣钱、想要送我安全抵达学校,我却拒绝他的爱、说他爱的不完美。他从未嫌弃过给我换尿布、洗脏衣服,我却嫌弃他全心全意的付出。“丢面子”的不是我爸爸,而是我。
时至今日,爸爸未曾再提起过那件事,他或许已经忘了,也或许并不在意一个小孩子的不懂事,但我却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年幼自私的我,曾经深深伤过他的心。
4
或许你会说,我不想让父母管我,只是为了让他们少干点活、少操点心,我这也是爱他们啊!
但实际上,让他们爱你,与爱他们,同等的重要。
如今的你已经长大成人、事业有成,你能够为父母买车买房、添置家当、做越来越多的事情去表达对父母的爱,但与此同时,他们能为你做的却越来越少,因为你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需要他们为你洗衣做饭、教你识字走路、对你嘘寒问暖,但他们很想继续爱你,而缝扣子、补袜子、做保暖布袋子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成了他们能为你做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事,也是他们能向你表达爱的仅有的方式。
年前我们去同事莺姐家做客,一进门,就看见莺姐的妈妈坐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几个手指几乎都贴着创可贴。
一位同事说,“你就别让你妈妈再做衣服了,你看看手都破了”。
莺姐却笑笑说,“她就是喜欢给我做衣服,没办法啊”。
原来莺姐的妈妈从小就喜欢给莺姐做衣服,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眼睛也越来越不好使,做衣服时经常扎破手,莺姐劝阻了很多次,莺姐妈妈却只是笑着不支声。有一次莺姐妈妈差点剪掉一块肉,莺姐边给妈妈包扎,边哭着求妈妈别做了。没想到妈妈也哭了出来,“外面买的衣服,哪有我做的暖和,我只是想给你做衣服,让你穿暖和点,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莺姐听妈妈这么说,两人瞬间哭做了一团。
自那以后,莺姐不再阻拦妈妈做衣服,因为她明白,这是妈妈爱她的方式。相反,莺姐开始陪妈妈一起挑好看的布料,给妈妈买不容易伤手的剪刀,帮妈妈换比较好缝的针脚。
“既然阻拦不了她,那何不干脆随她去。她只是因为爱我而想给我做衣服,我不能因为爱她,却反而剥夺她爱我的权利。我看得出来,看我穿她做的新衣服时,她最开心”。
莺姐说,如果我们爱父母的方式是为他们多做些事,那为什么不能体谅父母爱我们的方式也是如此呢?
不管是“多余的”“卑微的”“烦人的”“辛苦的”爱,都是父母能给予我们最好的爱。
真正的爱,不是霸道的爱,而是体谅的爱,不是一味付出的爱,而是也真正懂得别人对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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