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和田野的约会（三）

那些能玩的……

田野所能给予的，远不只那些美味。

那些年，广袤的田野是孩子们的游乐场，扑扑蝴蝶，追逐蜻蜓，看蚂蚁搬家，看它们勇斗大青虫，看屎克郎笨拙地滚着粪球，逗一逗“臭大姐”，闻一下它放出的奇怪的味道……草丛里，树梢上，注目之处总有新的发现，一根枝条，一片叶子，也能把玩半天。在田野里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寂寞。

春天来了，柳枝绿了。在那些年的那些棵柳树下，柳笛也该响了吧？

柳笛 图片来自网络

那些年的春天似乎都是踩着柳笛声来的。村头湾边的柳树下，一个柳笛响了，孩子们的心都就痒了。折一根铅笔粗的柳条，最好光滑直溜，破开一头的青皮，用手握住两端向反方向拧，直到柳枝皮被拧松动了，抽出里面的芯，留下青皮管，截成想要的长度，再用指甲把一头一掐，去掉一圈外皮，柳笛就做成了。含在嘴里，有柳枝的清香，轻轻一吹，清亮的声音就出来了。粗的声音浑厚，细的清脆嘹亮，高一声，低一声，直到把田野唤醒。

柳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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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想象中春姑娘必然戴着柳枝帽，缀满各色野花，白裙飘飘，款款走来。所谓柳枝帽，其实是个帽圈，是用细长的柳条编成的圆环。戴在头上，绿色的柳叶纷垂下来，女孩幻想自己是森林仙子，男孩则顿时有了英雄豪情，小木枪，红樱枪，大刀等纷纷上阵，或隐蔽，或冲锋，或捉对厮杀，上演一场热闹的兵匪大战。如果戴着柳枝帽，再吹着柳笛，在垂柳的树荫下，看水面泛起涟漪，那场景，想想都醉了。

草伞

那些年，和田野的约会（三）

学名牛筋草，小名“墩草”，外号“墩倒驴”，很韧的草叶子紧贴地皮长，草根抓地很牢，很难拔的一种草。不过，我们喜欢它的花，长长的秆，顶部有指状分散开的长长的花穗，本身就像一把伞，还可以用来做成一把可以活动的小伞。选花穗长、形状好的花连秆拔出来，把长长的花穗向下对折，在杆部用细草茎系住，一把精致的草伞就做成了，顺着草杆一推，伞打开了，向下一拉，合上了，很有趣味。在田野里，把一把把小草伞举在头顶，陶醉地闭上眼，淋一场想象中的雨……

草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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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巴草兔子。童子功，到现在还是我的拿手好戏。狗尾巴草，我们叫莠子，花穗毛茸茸的，象极了狗尾巴。挑选两根长长的穗子并起来做为兔子的耳朵，之后用毛穗围着草秆绕成兔子头，草秆并到一起，留出两只前腿，继续绕出身体的形状，再留出后腿和尾巴，固定住，一只毛茸茸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就完成了。大约需要不到十根的毛穗，几分钟的时间。当然，也可以编草狐狸，草狗，只要是毛茸茸的那种，都能有几分相似。

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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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端午民俗。在那些年，在田野里，是随时可能开始的游戏。选自己认为最结实的草茎，捏紧两端，跟对方选的草茎对拉，谁的草断了，谁就输了。比眼力，也比技巧。野草到处都是，不挪地儿都可以玩半天。现在想来，牛筋草好象战斗力很强，要不怎么是个倔脾气的“墩倒驴”呢。

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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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年轻的时候叫婆婆丁，是大人最爱的野菜之一，生吃，凉拌，做菜，包包子。我们对它感兴趣的时候，它就叫蒲公英了。一个一个白色的绒球，颤颤的，象有无数个小小的翅膀，在等风，在等待飞翔。小心地采下来，举高，仰着头吹一口气，一柄柄小伞就悠悠地飞到了空中，飞到了想象中的远方。喜欢蒲公英，更喜欢帮它们圆飞翔的梦，见到了，总要采下来，边走边吹，看那些小小的种子带着梦想开始远行，就象就要长大的自己。

天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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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里最悲催的一种昆虫了吧。长长的鞭状触角，坚硬的外壳，能飞，又强壮有力，所以才叫“天牛”。因为名字里有个“牛”，就被赋予了多种想象。一旦被捉住，就被关到火柴盒里，天牛赛跑、天牛拉车、天牛钓鱼、天牛赛叫……各种花样都被虐一遍。或在它腿上绑一根细线，扯着由它“营营”的乱飞，或给它系上一个火柴盒，“驾！驾！”孩子们在一旁吆喝的起劲儿，而它一定是欲哭无泪，只恨此身不自由啊。

磕头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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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界最卑微，最没气节的主儿了。黑黑的，油光可鉴，小小的个头，细长的身材，很不显眼。一旦被捉住，也得暂住到火柴盒里，适时开始它的表演生涯。顾名思义，它的特长是“磕头”。把它放到指甲上，轻轻按住它的后半身，它就开始“吧吧”地磕头了，直到磕出血来。从小被教育“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气节不能丢”，所以很瞧不起这种到处磕头的虫子，看它磕头如捣蒜，觉得很解恨。

……

今天在体育馆，折一段柳条，轻轻一拧，青皮就离芯了，熟悉的感觉，亲切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顺手编一个柳枝帽，戴在来游泳的小朋友头上，回家又把那段青皮管修剪一下，眼前是一只很眼熟的柳笛。

柳笛响了，小朋友恰好打来电话，说同学们都很羡慕他。他们大概从柳枝帽又想起了我编给他们的草兔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