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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蒋莹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军人,这可能和她的一个表哥有关。
蒋莹小学时第一次和探亲的表哥见面,被大家众星捧月围着的那个人惊艳了她的眼睛。
那时她还不知道“惊艳”这个词,只觉得一群灰突突的人群中,那个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哥哥分外好看。
他的军装很挺,身形颀长又板正,声音也好听。军人这个词,在蒋莹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具体表象。
高一那年,蒋莹第一次收到男孩的信件。
是她的初中同学寄来的,一个很帅很帅的男孩,除了学习成绩不好,其他都很出色。
她们的初中囊括方圆十来里七八个村的学生,一级四个班,每班近五十人,家境不一,个人情况不一,学识水平不一,但那个男孩,是所有人公认的、最好看。
男孩叫申喆,蒋莹第二次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的名字。
音乐老师点名,“申吉吉,申吉吉”,无人响应,申喆释释然站起来时,全班笑倒一片。
申喆好像也有个哥哥当过兵,夏天时,他会穿一件军绿色的裤子,裤子洗得有些发白,他显然是图它凉快。
上身普通的白色短袖,有时放在裤外,有时扎进裤腰,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随性,配上男孩雕塑般的脸,偶尔和同学谈笑时的一咧嘴,简直不要太好看。
大家都喜欢看他,蒋莹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关注点和别人不同,男孩穿军装裤时她会趁帮他补课或发作业时多瞅两眼。
看过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说后,有时蒋莹忍不住畅想,如果那个白短袖和军装裤穿在她身上,或者有朝一日,有这么个打扮的人陪在她身边,该是如何情景。
哎呀!脸烧起来了。
2
蒋莹是学霸,申喆是学渣,人极聪明,就是不用心。
他父亲好像是某个村的支书,改革开放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家庭经济很快富裕起来,父母期望下一代能将门楣继续发扬光大,对这个小儿子颇寄予厚望。
受和支书同村的教导主任嘱托,班主任安排好学生蒋莹给申喆补课。
这就不得不提蒋莹的“好运气”。有很多女孩都想和申喆近距离接触,但那是个对男女关系十分敏感的时代,老师也怕出问题,选来选去,觉得蒋莹最合适。
一是蒋莹相貌平平,一般不会引男生注意;二是她成绩出色,受当老师的母亲从小严格管教、悉心培育,对未来有大目标;三是老师和她母亲熟识,家校能共管,万一有问题能及时纠正。
蒋莹接此“重任”,并未显出如何欣喜,更趁老师的意,交待一番后,调了两人当同桌,开始“一帮一”。
申喆态度挺端正,听课时频频点头“会会会”,但一做题就出错,这时就显出老师选人的妙处来,十来岁的蒋莹远比同龄人都沉静、稳重、耐心,男孩错一道,她就再讲一遍;再错,再讲,直到过关。
熟了之后,申喆和蒋莹偶尔也开开玩笑,只是蒋莹身上的书香和沉静气质让他不敢太过分。
有“老师、学生”这层色彩,加上蒋莹的稳重和大方,没人说他们闲话,申喆的数学成绩直线上升,只是英语语文一如既往的烂。
初中三年,蒋莹给申喆补了两年半,初三那年冬天,申喆当兵去了,他父亲看儿子学习无望,索性托人改了年龄,走了新路子。
蒋莹那时才知道,看着是同一班,申喆的真实年龄竟比自己大两岁,怪不得他身上总有一股成人劲,怪吸引人的。
3
然后是高中,蒋莹以全校应届生第一的成绩如愿以偿进入县重点高中,来不及咂摸胜利的喜悦,就一头扎进更加激烈的学习洪流中。
重点高中,全是拔尖生,每次考试都排名,淘汰制,大学名额却有限,竞争压力可想而知。
蒋莹想着父亲的话:“娃呀,你爸你妈走出来是凭自己本事,咱家没任何关系,你要想有出息,只有考出去!”
“要是考不上呢?”蒋莹忍不住问。
“那就补习!你补几年,爸妈供你几年!”看,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父母能为儿女做的最大的事。
同学们你追我赶,学校里的氛围好像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蒋莹天天学习到深夜,常常同学们都睡了,她还就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发奋,成绩排名却不理想。
以前的风光和现在的惨淡相比,她受到的打击和失落,渐渐开始侵占奋斗的意志。
申喆的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同学送到蒋莹的手里。
他的语文如从前一般烂,一大张16K的信纸,洋洋洒洒写了斗大的几行字,笔划倒是银钩斧凿,透着写信人的认真劲儿。
他说了一些自己在部队的情况,然后是感谢蒋莹初中三年对他的帮助,最后祝他心目中的“优秀生”身体健康、学习进步、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谈何容易啊!眼前这关先得迈过去。
蒋莹没回只言片语,她是一个妥当的人,什么事不到最后瓜熟蒂落、水道渠成,都做不得数,况且还有老师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要实现那些旖旎的心思,她先得靠自己的努力,跳出农门去。
如果她不努力,或者说努力不够,失了上大学的时机,而申喆又留在部队,那么他们只是一场空谈而已;如果申喆转业,依他家的想法,肯定是安置个工作吃商品粮,那么她,只有也是个商品粮才可能得到双方父母的同意。
总之,前途未定时,一切都是空谈,想再多,只是浪费时间。
申喆的信断断续续地寄着,虽不回信,但对方信里的内容,每句话,每个字,每个标点,蒋莹都能背下来。她经常在夜里睡不着时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祈祷:希望你也在努力。希望某天我们相遇时,会有一个好结局。
4
到大学报到后,蒋莹终于铺开信纸,给申喆写了第一封回信,她信心满满的数着日子盼着申喆的回信,几天之后,信被退回来,“查无此人。”
给她寄了三年明信片的人,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蒋莹打听了许多人,才知道申喆被派到高原上了,西宁还是西藏,对方说不清楚,她也不好意思细问,她估摸,那地方太远,可能不方便吧。
听说他过年会回来探亲,蒋莹期待,寒假时能有申喆的准确消息,最好俩人见一面。
她的想法又一次落空,整个寒假,她积极参加各种同学聚会,却没见到申喆一面,听一个同学说,他在部队有了女朋友,是个话务员。
青春少艾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遗憾失落之余,蒋莹也庆幸,庆幸自己理智、理性,没对申喆过早的表示什么,否则,今天受的伤肯定不止这一点失落。
寒假最后一天,她到发小家去玩,晚上十点多回家时,同学和双胞胎弟弟一起送她,邀一个男孩同行。
这也是一个当过兵的人,同学的弟弟一路都在替他吹嘘,说他功夫如何如何好,能以一敌三,说他车技怎么怎么精湛。
蒋莹不由的借着路灯多看了男孩几眼。军人这个词,她毫无抵抗力。
男孩叫聂军,转业不久,军人气息还在,身体板正,说话干脆,十分健谈。
蒋莹竖着耳朵听他讲部队的事,训练、吃饭、劳动、比武,那是一个她完全未知又充满好奇的世界,耳边是聂军的讲解,心里想着寄明信片的申喆,不知道他在部队的生活是不是也这样丰富多彩,又充满艰辛。
罢了罢了,今后他无论怎样,都和她没有关系了。会有另一个女孩惦念他,他的信恐怕也只会为她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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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莹和聂军的感情进入将欲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时,她去参加最后一个单身初中同学的婚礼。
本来不想去的,怕遇到同学们,怕同学们问起,毕竟刚上大学时,她可是满世界打听过申喆的消息。可到最后,发小来接她时,鬼使神差,她还是上了车。
这一次,她见到了申喆。
这是他们自初中后第一次见面,俩人都有些唏嘘感叹。
隔着吵嚷的人群,她碰上了他的目光。
他长得更高,黑且瘦,脸上透着高原红,唯有眼睛,仍如从前般有神。俩人一眼认出了对方,隔着人群点头致意。
不知是人意还是天意,吃饭时,他们坐在一起。
蒋莹假装镇定的夹菜、吃饭,所有的假装镇定在新郎新娘敬酒时一飞而散。
也难怪,两桌同学中,只有他们俩个还是单身,热心的新娘像发现了什么奇景,纤纤玉手一指:“来来来,咱们同学中只有你俩还单着,干脆你俩凑合凑合做一对算了。”
同学们跟着起哄。
离开时,发小锁着门死活不开,非说要接人坐不下,一片善意的笑闹中,涨红了脸的蒋莹被申喆送进副驾驶。
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蒋莹的心狂跳不止。她一会儿想下车,一会儿又舍不得下车,她想问,又不敢问,生怕那个答案是自己不想知道的。
只有一秒吧,她脑里闪过聂军的脸。
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问出答案,让自己死心。
6
“你——”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像马上要胀破的气球松开一个小口,紧张的气氛向外泄漏,两人对视一眼,轻笑出声。
“你先说。女士优先。”他可真老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嗯——想知道,你后来怎么不寄信了?我给你写过信,都被退回来了。”第一句话出口,后面的话就好办多了。
“哦,我知道你考上好大学了,心想事成,我这个大老粗,也帮不上你什么了。”申喆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汽车在寂静无人的路上走S型,速度慢如蜗牛。
“难道,高中你给我寄信是——”蒋莹惊呼,“你怎么知道我当时状态不好?”
“呵呵。听别人说呗。”
十几分钟的路程,申喆开了四十多分钟,蒋莹看着他从熟悉的最短的路上绕开,还说“前面有施工”,侧脸看看他严肃的脸,随着离她村越来越近,重又紧紧闭上的唇,高原氧气不足,看,他的唇都脱皮了。
终于,再没路能绕了,车在她们村口熄火。一种淡淡的暧昧,夹着淡淡的忧伤,在车里弥漫。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那样吧,蒋莹一咬牙,手放上门把,申喆像躲避什么似的,飞快地说了一句:“祝你和你男朋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心想事成。”
她下车刚站稳,刺耳的倒车声响起,汽车头都没掉,一路倒退着轰鸣出村。蒋莹觉得,车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7
和聂军说分手时,她看到男人眼里的失望,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为什么?”聂军问,他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想得够周全,他已经和家里人说过,会托关系帮蒋莹在本市安排一个好工作,然后俩人就结婚,过小日子。
“我不好吗?还是我不够温柔、不够细心?”他不死心。
“不,你很好。”蒋莹说,“只是你清楚的,你的好是因为你心里有人。”
多少次,俩人相处时,她看到他夹着烟,望着某处突然发呆,开始时她还喊醒他,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总是说“没有。”
问得多了,被拒绝得多了,她学会了观察和探听,还有分析、总结。
原来他爱过一个人,因为地域的关系,家里不同意他去当上门女婿,坚决反对作罢。他接近她,不过因为她气质上像她。
“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心安、舒服。”聂军解释。
可是,生活,不是只有一方心安、舒服啊。那个令我心安的人呢?那个让我想起来就觉得脸红心跳的人呢?
难道我真要为一份心安和舒服,留一个终身没问出口的遗憾吗?
如果不亲口问一句,求个结果,即使和聂军分手,她心里感情的那根线,会终生无所依无所托,即使日后有个人愿意和她相伴到老,这根初恋的情弦,也会悄悄蛰伏在心底,是蛰伏,不是消失。
永远留下遗憾。
8
站在西宁驻地部队的营房大门口时,蒋莹的心还没完全安定下来。
她心里的念头随着距离和时间的逼近而渐渐变得清晰,她不想当别人的替身,任何人都不行;她也不想自己的人生中有遗憾。
这次来,是对自己一个交代,对青春少艾的初恋一个结尾。
她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见面后说的话和每一个动作、表情,唯一没想到的是:申喆不在。
今天是周末,他和几个战友进城去了。
恍如被冷水浇头,一向信奉命运之说的她觉得这是上天给的暗示,心不在焉地和门卫说了几句,都不知道被人家套出了去向和回家的车次。
留下一封信,她转身离开。这本来是她的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不成想,成了第一个拿出的东西。
等了一晚,没有申喆的任何信息。想到昨天他战友说的“申喆那小子,今天不知道和话务班的美女逛到几点才回来”,蒋莹的心就更凉。
第二天吃过早饭,在街上逛了一圈,她决定回家。总算勇敢了一次,虽然仍是个遗憾的结局。
正值旅游旺季,火车上人头攒动,声音嘈杂,身处熙攘的人群中,蒋莹只觉如一人独处。
她双手抱胸,面无表情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看酸了她的眼,无人知晓,墨镜下的一双眼已经漫上大颗的泪滴。
有个声音问:“不好意思,可以换下座位吗?这是我的车票。”
有人连声道谢,一阵兵荒马乱的收拾行李声,一个带着温热的身体在蒋莹身旁重重落座。
蒋莹无端一阵心跳。
那个声音继续说:“西宁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都去了吗?”
她以为是问别人,两眼继续看着窗外。
墨镜前出现一只大手:“西宁本地酿皮,你不是爱吃凉皮吗?尝尝和西安的有什么不同?”
骤然回头,迎上一双笑盈盈的眼。
是他。
9
从同学婚礼上见面,到领证结婚,他们又走了三年。
从民政局领完结婚证出来,申喆换一只手握住蒋莹的手,另一只手在身上拼命抹汗。
天知道,这三年,他走得多难,多紧张,多担心。
三年前的那个周末,他从市里回来,走到营地门口,被大门里同时冲出的几个战友团团围住,在女人的事情上,男人一样八卦、长舌。
直到看见信封里的明信片他才明白,蒋莹,竟然亲自、到西宁来了,来找他。
看来是天意啊!一个礼拜前他申请了探亲假,同学婚礼后又恢复的写信习惯结出的几十封信的硕果,已经被他用皮筋牢牢扎住,整整齐齐排列在一个精美的礼盒里。
他终于下了决心,在她结婚前见她一面,亲口说出自己的感情,送上真心的祝福,给自己多年的愿望结一个局。
没想到,他决心回去找她的时候,她也来找他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来着,被战友们七手八脚拦了。
光棍们都很无聊,无聊到在等他的这段时间给他设计了一个“独一无二”“保证让她永生难忘”的“惊喜”。
“什么惊喜?”
“换票啊!赶紧改到和她同一趟车次!想想吧,当你像天神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感动,还不扑上来死死抱住你、叭叭两口——”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做亲吻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猥琐。
战友们一条龙服务,动用了所有关系,直到亲眼看他上了和蒋莹同一趟火车。
他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达到“惊喜”的目的。
见面有几分钟了,蒋莹的眼睛还粘在他身上,像不相信似的。
有她来找他给的勇气,申喆大胆了许多,他改变了策略,打开箱子,把装着信的礼盒塞进蒋莹怀里。
从此,礼盒就成了蒋莹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不在一起时,礼盒代替他,陪着蒋莹,度过无数个白天和黑夜。
随着交往的深入、感情的发展,礼盒里的信越来越多,小礼盒换大礼盒,相同的是,它们在蒋莹心里的位置始终不变;不同的是,蒋莹说,他的写信水平终于进步了。
三年,他们走得都很努力。
蒋莹在公司拼命,加班加点,为有个高资历好给父母说他的问题——她试着提过一次,父母一听是现役军人就坚决反对;
他呢,也在部队努力,入党、提职,荣立三等功两次。
蒋莹二十八岁时,父母的催婚频率达到每周一次,趁休假,她带着穿戴一新、包里装着党员证、立功奖章和本科毕业证,肩上扛着一杠两星的申喆迈进了自家大门。
虽然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但对这个仅有初中文化的人来说,其中辛苦,可能只有心爱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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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重逢,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长谈,俩人却仿佛已相知多年。
从看着信流泪的蒋莹脸上,申喆看透了面前女孩的心情如自己的一模一样,他一边按捺住内心的欢喜,一边小心的觑着女孩的脸色小心地释疑。
高中寄明信片,是因为他从同学们的信里知道她过得不轻松,想鼓励她;怎么又不寄了?因为他努力了三年,入党没成,升职无望,相对于她的冉冉升起,觉得气馁。
“我本来想通过努力改变命运,足以配得上你,但现实中却发现,横亘在咱们之间的壕沟不止一条。”
“那现在壕沟消失了吗?你怎么又敢来了呢?”
“因为你来了。”你来了,所以,我又有了勇气。
那一晚,他们通宵未睡,乘客们都进入香甜的梦境时,俩人站在车厢交接处,小声交谈。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着一对年青人的脸。那脸上有欣喜的泪水,也有激动和不安,更多的,是看着对方的深情。
军嫂的生活虽然辛苦,好在双方父母都给力,尤其是申喆的父母家人,虽然偶尔有小摩擦,总的说来,两代人,尤其到第三代人出生,一家人处得满不错的。
距离拉长了空间,稀释不了他们的感情。
每次你来我往的相聚,都像重度一次蜜月。
时间短暂,相聚不易,俩人拼着劲儿,把分开时的思念和感情尽情向对方表达,根本顾不上说那些生活中的鸡毛蒜皮。
情浓时,蒋莹问过话务员的事,她内心其实是希望申喆谈过的,只是不要多,不要深就好。
蒋莹觉得,如果申喆没谈过,自己却谈过,她怕申喆以后觉得吃亏,谁知道男人某天会不会耍小孩子脾气,就像他现在这样,时不时在电话里向她撒娇。
沉吟片刻后,申喆说:“只能说有好感吧,但是还没来得及说破,战友就疯狂追她,我就撤了。哦,就是上次你找我时,他们帮我进城买探亲礼物的。”
太好了,看他那冷静的样子,应该没动大感情。两人扯平了。蒋莹放心地躺在丈夫臂弯里沉沉睡去。
进入梦香的蒋莹分外好看,像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她的表情十分舒展,偶尔嘴角露出一点笑,看的申喆流连不舍。
他忍不住去吻妻子的睡颜,沉睡中的女人被惊扰,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向他怀里贴得更紧。
她永远不会知道,就在刚刚,丈夫对她撒了一个谎,他并未谈过任何女朋友。在男性占绝对比例的部队,女人总是永恒的话题,但当战友们隐晦或者明着说起女人、爱情时、甚至那种事时,他的心头,总浮现出她的样子。
淡淡的、甜甜的。
看过他皮夹的人知道,他的皮夹内层有一张缩小的双人照,明显是从一张合影上截下来重洗的,原照是那次参加同学婚礼,和新郎新娘的合影。
她就站在他身边,一伸手就能触到的距离。
说他早熟也罢,杂念太多也罢,总之,自当兵前一个月,他在春梦中第一次看清春梦对象竟然是她时,他们的牵绊就开始了。
或许,比那更早。
有的人,一眼就是一生。
幸好,没错过。
兜兜转转,幸好,你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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