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六日下午,细雨飘飘洒洒,云遮雾罩,草木朦胧,我下班走到楼下,才脱下雨具,电话急促响起。
有故人不远千里而来。
已经过了悸动的年龄,心里更多的是牵挂,想弱弱地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平日里,忙于挣几个小钱,家里的边边角角好久没搞过卫生,但见阳台残枝败叶,琴架歪斜,茶桌脏乱,书本蒙尘。
阳台外,天空灰蒙蒙,毛毛细雨依旧不紧不慢斜飘,正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思绪又回到学子时光,这是初一时,语文课本上有一篇文章,写的是春天,下面的注释关联了这二句诗,我们的语文老师廖来端,非常负责任,凭记忆把整首诗抄在黑板上,并给我们做了详细讲解,从此,我的心里深深喜欢上春天,原来春天可以这样美,原来诗词可以这样令人遐想联翩。
窗外的雨一直在飘洒,我收回痴迷的目光,转身煮水泡茶。茶香氤氲,随着水雾袅袅升起,最终消失在半空,又与室内的空气和解溶合,使空气变得更加湿润粘糊。
有种等待使人忐忑不安,有种期待使人坐立难安。
也许,渐渐进入天命之年,很多人都见一面少一面,何况万水千山跋涉一次需花费财力精力。故乡对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念想,你念,你想,你更多的是只能在梦里见山山水水,沟渠老屋,你该负重的还是自己的小家,家上有长辈,下有娇儿。而且,住惯大城市的你,回到小城,有没有不习惯?故乡是个情结,但是异乡已变成第二个故乡,在那里,有你的亲人,有你的工作,有你的交际圈,有你熟悉的生活场景,有你已经枝繁叶茂的生命盛况……
独自怔怔望着窗外,无边的细雨织成一片纱裙,薄如蝉翼,轻若绒毛。“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故人相见,应该是音容笑貌应如初,淡看世事变迁而本性未改……
等到你来到了我这座城,
心头别有一番滋味。虽然
懂你属于很多人,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理都懂,
可是终心酸——三十多年
重逢,四年再逢,也不知此生此世还有没有再遇,
生命的长度对每个人都是无情且公平,生命的宽度对谁不是馈赠与付出?
不知不觉,就走过许多年头,自打记忆起,我的生存色彩大都是灰色地带,童年也好,少年也罢,曾经无数次生无可恋,贫穷与落后,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物质上的拮据倒还可以忍受,精神上的打压更是令人痛不欲生,幸亏,命运不该永远坎坷,遭遇也能漫漫长夜见到曙色。
认识的老师同学,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竭诚帮助我,让我在冷漠无情的岁月里感到未来可期,让如今的我,透过记忆那张千丝万缕的网而热泪盈眶,在这世界上,会有人把你置身水深火热,就有人救你于悬崖深渊。有时候也有人劝我与往事和解,和解?能够劝人和解的人大抵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经历,能够对往事释然的大都受到生活的打压不够重。
故人座机已于今天下午抵达海岛,遥祝安好。人生很长,长得道不尽辛酸苦楚;余生很短,短得许多来不及说感谢就阴阳相隔,雨雾朦胧,想起你曾说,不喜欢这种天气,因为当初山路崎岖,黄泥粘糊,踩单车上学很辛苦……但愿如今回忆,你不再感到心里发毛,而我也感觉心里甜蜜,因为首先有了求学的愿望,才有可能相识;因为相识,才有了无私的帮助;而今,华发悄生,跨越岁月长河的我们才有了这甘之如饴的一份缘份,一份惦念,一份牵挂,一份美好,慰了末路,暖了归途。
想对你说的还是那句老话: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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