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冬夏第一次见到佰栀是在老张的一场新书发布会上。当时觉得这小姑娘挺有趣的。人看起来乖乖软软的,但是问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犀利。
脖子上挂着记者证,纤细漂亮手里拿着话筒,将一向友好无趣的发布会变得剑拔弩张。闹得老张去想把人拉出去,只是在众多镜头下只好作罢。
事后许冬夏还特意问过老张跟人家小姑娘什么深仇大恨友情,值得人家这么费尽心思“为难”他。
当时老张只是随意地摆摆手说:“跟她能有什么矛盾,一个小疯子罢了。”
许冬夏难得升起好奇心,想追问,不过精通人情世故的他察觉到了老张轻微的烦躁,最后还是选择收起好奇心,不再提及。终归是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当时的许冬夏这样想着。
隔了不久,许冬夏有些意外的再次见到佰栀,只不过是单方面的见面罢了。这次是在城郊的户外滑雪场。不同于上次的咄咄逼人,锋芒毕露。这次多了些狼狈。
看着那小姑娘在不断的摔倒中挣扎,就是不肯放弃。许冬夏想,还真是个“小疯子”。
失神间,恍惚听到有人喊,许冬夏下意识应了句,然后就被那人拉走了。在佰栀清冷的目光里向着无边的雪,无际的天走去。
被莫名其妙拉走的许冬夏,一脸不解。一问才知道刚刚人家是喊他离开去吃饭。既然已经答应了,许冬夏也就不好意思再返回了,只好按耐住想去找那小姑娘的心思。
春夏秋冬里,许冬夏格外的喜欢冬天,爱它的洁白无瑕,宽容博大。
而佰栀最讨厌的也是冬天,因为它的洁白会掩去大量的污垢,因为它的冷会导致更多的悲和恶。
依旧是冬季的天,依旧飘雪的费城。第三次的见面令人猝不及防,地点也是出人意料。
城北警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你好,我是许冬夏。”
“你好,佰栀。”没有握上那只伸出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后来两人逐渐的熟悉起来。许冬夏才知道佰栀出现在警局是为了老张的案子。前不久张宇,也就是老张受重伤进了医院,不过用佰栀的话来说,那是罪有应得。
当时许冬夏以为她对张宇的关注是对一个受害者的关注,直到一切水落石出,直到佰栀的踪迹完全消失……
事情是这样的,当初在张宇新书发布会的前几天,佰栀收到匿名爆料说张宇新书并非原创。佰栀自然不可能为了流量去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只是在短短的几天了她得到的证据实在是有限,但是她出于直觉还是比较隐晦的在发布会上提问,希望从中在得到一些信息,同时也是一种警示,因为她怕会出现比抄袭更加恶劣残忍的事情。
只是她还是没有能够遏制惨案的发生,最后能做的也只是努力还给受害人一个公正。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两人并肩坐在法院的座椅上,佰栀情绪有些低迷的佰栀问许冬夏:“许冬夏,你说名、利真的很重要吗?重要的到他们蔑视法律,践踏生命?”
“因为对有的人来说名和利才是生命的价值啊。”许冬夏有些答非所问的开口。
“那照他们的标准来看我岂不是一事无成?”佰栀自嘲地笑了笑。
“何必在意他们的标准呢,佰记者坚持自己便是最好的。而且在我看来,佰记者成就斐然,对得起自己手里话筒。”
佰栀垂下眼帘,谢过这句认可。窗外的雪花依然在不知疲倦落下,洋洋洒洒,企图掩盖一切……
不过啊,等待冰雪消融后,所有被冰雪压下的污垢都会无处躲藏。不过既然现在冰雪未消,那就让不畏寒冷,喜欢探索的人来清扫这冰雪吧,让所有的真相都公之于众。
在那之后,许冬夏又陆陆续续的听到一些佰栀的战绩,依旧是那个跟正义和真相组队的小姑娘。两人的关系也越发的亲近。
再后来,佰栀不知道为什么越音信越来越少,最后许冬夏直接没有了佰栀的音信,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联系不上她。有人说她转行成为了摄影师,正在追风赶月逐星河。有人说,她转行成为了一名老师,教书育人……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说,许冬夏都不相信她会放下手中的话筒。他一直都认为佰栀只是累了在休息,或者是为了哪一个新闻在闭关,亦或者是正在探寻某一个真相。总之,许冬夏不相信那个满身傲骨的小姑娘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热爱的职业。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桃花三开,荫蔽四舍,叶落归根。终究许冬夏还是没有等到佰栀。一个独属于他的佰栀。他对那些谣言依旧毫不相信。只是在众多的谣言中最不能让他接受的便是说佰栀遭受意外。
今天,许冬夏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在微微摇曳的梨花树,有些出神。因为那天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突然问他是不是已经和佰栀结婚了,他这才发现原来当时两人的关系已经这般亲近了,不禁想要是佰栀没有离开他们现在会不会在一起……
在佰栀消失的前期,许冬夏还纠结过这个问题,只是现在他想在不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只要她现在好好地就行。
他现在只希望佰栀能够好好地,能够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他知道小姑娘与这奇奇怪怪的世界不相容,也知道不完美的人性。他清醒的知道他可以帮助小姑娘认清这个世界,理解那些同样奇奇怪怪的道理。但是他不能劝她接受这纷繁杂芜的一切,更不能为了使她与俗世的人共舞而抽出她傲骨。
这几年里,许冬夏用充满温情的文字为佰栀勾画出了一个她理想中的童话般世界。现在已经由许冬夏亲手装订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发布,因为这个专门为她打造的世界,许冬夏希望她是第一个进入的。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注定无人进入。
“嘟嘟嘟……”许冬夏的手机铃声响起。把他乱糟糟的思绪打断。
是城北警局的电话,许冬夏莫名的有些不安,手指微颤,划过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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