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他起了个老早,把所有过去都埋进了昨昔,他发誓绝不再追忆什么逝水流年,绝不再装的那么文艺(其实很傻逼),假如再装,他就咬碎自己的胳膊肘,这是他亲口对自己说的,那话语如同刚说出口的一样,现在还刺激着他的听觉神经。他自己哭着喝了二两小酒,又骂骂咧咧道,什么什么都他妈的是傻逼。
他像往常一样的打开电视机,依旧是白烂白烂的肥皂剧,他还是会为这矫情的剧情掉眼泪,尽管它一文不值。他劝自己活得轻松些,可又怕自己一放松就散架了,被风刮跑了,所以他缩着脖子握着拳头,仿佛要与谁同归于尽似的,他把那只好吃的狗给卖了,因为他下不去亲自杀它的手,他笑着祝它一路平安。
可那狗连最后一眼都没看他,绝情的就上路了,为这个他郁闷了半个钟头,半个钟头后他就拿着卖狗的钱买了二斤牛肉两瓶烧酒和一包七喜香烟,他坐在那把一只腿断了半截但依旧想吉鸿昌一样永不倒下的椅子上喝酒吃肉抽烟,他又开始怀念那只卖掉的狗了,因为以往它总会在他吃肉时流露出对他的羡慕之情。
可现在,他却孤独地一个人羡慕起那只狗来了,因为那狗是条好狗,买主说要把它卖给贵妇人做宠物养,他想那只狗现在一定很风光很高高在上。他为此龇牙咧嘴的生气,把一瓶酒一口气干下去半瓶,他骂骂咧咧的开始抱怨生活抱怨那条狗,他怨狗没有和他交换身份,他说自己还不如一条狗高贵呢!后来他就睡着了,眼角流着两行断断续续的热泪,次日清早,他起了个老早,把所有昨天都埋进了昨昔……
有一天,那条狗已白毛苍苍,它回到了他的身边。它老了。日子又过去了数年。
老狗的眼睛起了一层翳,常常让他以为它是在流泪,搞得他也好伤悲。他还是会牵着它去海边走走,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它再也不是当年那副摇着尾巴东嗅西嗅的它了,他也不再是哪个会追着它东跑西跑的少年,老狗就只是走在他的脚前,他也就只是望着半入海的残照眼神模糊,他吹着落伍的口哨然后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老狗义无反顾的去了,他把老狗埋在了他俩常一起尿尿的那棵树下,他也纳闷,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棵树还屹立在这里,而风烛残年的老狗偏偏要在秋季死去,他最后一次往那棵树下尿了一泡,然后把他和老狗的照片烧了两张,他本想哭,可是憋了半天就只干咳了两声而已,他朝老狗的坟头上吐了口痰刚要站起身来走,又觉得对不起它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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