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帐里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后,曜瞳走出新兵的营帐去寻找梫夫。可是走遍了每一间营帐,她都寻不到他的身影。带着失望和落寞,她独自一人走到了军营外的草地上。
黑漆漆的夜,唯有月光还让人能看清眼前的路。正当曜瞳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时,她看到了一个蹲坐在前方的身影。是梫夫吗?她走向前去。
感觉都有人走近了,梫夫以为是朝陵又来寻他说话了。他开口说道:“你来啦。今晚的月,似乎比昨晚的更圆了些许。”
曜瞳没有搭话,在梫夫身旁盘腿坐下了。
梫夫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今日遇见那个泊原来的小子,又让我想起了我的家。我又想起了我的妻子,三年了,我还未曾见过她的模样。你说,她会不会等不及我而改嫁了?”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不会的,她会一直等着你的。”听到梫夫说到自己,曜瞳心里是又惊又喜。
不是朝陵,听见这个陌生的声音,梫夫疑惑地转过头去,原来是早上的新兵。他无奈地笑了笑,“你又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妻子是乡里出了名的孝顺媳妇,她是绝不会改嫁的。”
“我怕是回不去了,她这样等着我又有何用,不如早早寻良人再嫁了。”
“你一定能回去的。”曜瞳坚定地看着梫夫。
看着曜瞳如此严肃的模样,梫夫觉得她十分滑稽,竟笑了起来。
那一夜,就在月光下,他们促膝长谈,似乎已经忘了还有一场场的战争在等着他们。
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曜瞳由徒兵提拔到了战车的乘员。为了保护经验不足的曜瞳,梫夫让她站车中,而他御左,朝陵御右。
黄沙在车轮下飞扬,沉闷的空气中带着紧张的气息,一场战争打起来了。
一辆战车迎面而来,梫夫和朝陵挥舞着手中的长戟,企图驱赶走那辆战车,可是它还是快速地靠近了。曜瞳举起手中的弓箭,成功射中了中位士兵的胸膛,而梫夫也用长戟将车右士兵打下车去,车左士兵见情况危急,马上跳下车,举着长戟便朝着朝陵刺去。朝陵握住了那个士兵的长戟,用手中的匕首划开了他的喉咙。士兵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在不知不觉中,梫夫他们的战车已经往敌军内部驶去,两辆战车从左右两边朝梫夫他们驶来。
右边的战车的中位拿起弓箭,射中了朝陵的右臂。朝陵手中的长戟应声落地,只能用左手挥舞着匕首来抵御敌人的进攻,无奈左手不如右手灵活,渐渐招架不住,快要落下车去了。
曜瞳不时朝左右两边射箭,但都被敌人巧妙地躲开了,最后竟只射下一人来。
这时,左右两边的战车同时冲向梫夫他们的战车,这辆战车顿时被撞得支离破碎,梫夫三人都滚落在地。
曜瞳快速跳了起来,摸出腰间的短刀,往周围的敌人刺去。而梫夫却因摔下车时扭伤了脚,还未站起来。离他最近的那辆战车上的左位看到他还躺在地上,便举起了长戟准备往他身上刺去。曜瞳看到了这危急的一幕,一刀割开眼前敌人的喉咙便跑到梫夫身边。她用短刀把长戟打到一边去,却被长戟划伤了脸。曜瞳左边的脸颊被割开了,白森森的骨头外露,鲜血汩汩地向外流。
幸而此时后面的军队已经赶了上来,打得周围的敌人往后退去。
曜瞳瘫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发觉了从脸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她举起手,正要往脸上摸去,却被梫夫按住了手。
“别碰,伤口很深,已经能见到骨头了。”
曜瞳不可置信地看着梫夫,在她瞪大的双眼中透出了极度的恐惧。
看到了曜瞳的反应,梫夫安慰道,“我们快回军营,军医能治好你的。对了,怎么没看到朝陵?”
说着他们俩便站起身往四周望去,在地上躺着的士兵中,他们似乎看到了朝陵的身影。
迟疑了片刻,他们走向前去。看到地上躺着的果真是朝陵时,梫夫立马蹲下,将他的上半身置于自己的怀中。看着朝陵口中不停流出的鲜血,梫夫全身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只见朝陵艰难地从胸前衣袋里掏出了一只木簪,然后放在了梫夫的手里。
“把这个带到颍川给我的妻子,让她改嫁吧。”这句话似乎耗尽了朝陵所有的气力,最后一个字吐出后,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他的双眼还睁着看向远方。
握紧了手中的木簪,梫夫脸上不停落下泪水,他想大声哭出来,喉咙却激动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朝陵的死去,曜瞳终于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之前的几次战争中她虽然杀了很多人,也看了很多战友的死去,却没有丝毫的感触。如今看到与自己如此亲密的朋友死去,她的心就像是被马蹄狠狠踏过般疼痛。
但是,死亡在战争中是多么常见的一件事啊,在每个士兵走进军营的第一天起,便已将自己的命卖给了战场,生或死只能由老天爷来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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