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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醉】2.自身难保(补档)

【拈花醉】2.自身难保(补档)

作者: 俗仙soso | 来源:发表于2019-08-16 14:34 被阅读0次

          柒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深觉得自己得罪了他十分不值,可再一想,作为高高在上的王爷,怎能无凭无据地冤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唔,多想无益,还是早些回去吧。”柒晚挽了竹篮,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只留下一抹浅浅淡淡的清香......

          到了缨络阁角门前已是傍晚,西边的晚霞像是蒙了尘,竟是烟熏色的,天气比晨起时更加闷热了几分。柒晚聚精一看,才发现妍柔仍站在那儿,同清晨替她解围时一样,是那样镇定,但只有柒晚知道,她现在有多么害怕,多么担心。“姐姐!我回来了!“柒晚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向她跑去。“怎么才回来,可是出什么事了?”“我,我没事儿,就是救了个人,惹了些麻烦,现下已无事了。”柒晚有些心虚,但并不想让妍柔再为她操心,于是只得搪塞过去。“救人?”“嗯,救人。”“罢了,先不管这些,我有极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柒晚平安回到缨络阁,可此时笄兰城中有一处却并不太平—儒郡王府。

          当日雨夜,一众奴婢进进出出,儒郡王的寝殿内挤满了人,在一旁侍奉的府中掌事沈月牙一脸愁容,焦急万分。 “王爷奉御旨前去清剿土穆叛军,不过一月就传来捷报,怎会被流寇暗害,受如此重的伤?”“沈掌事,您先别急,好歹王爷已经回府了,大夫也看过,说是无甚关系,好好休养便是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王妃娘娘乃土穆族长女,这才刚嫁来朔焉不过三月有余,土穆族就出现了叛军,还伤了王爷,再加上王爷与王妃一直相敬如宾,又闹了这样一出,王妃往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可不是吗,陶侧妃与王妃娘娘向来不睦,这下好了,陶侧妃总算找到理由来打压王妃了。”

          “月牙!”里头传来王爷的声音。“是,王爷!”月牙连忙走进去,“奴万死,未能为您分忧。”“这与你无关。”他望了望窗外,又道:“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戌时。”“戌时......”他默念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现在在哪?正在他出神之时,月牙说道:“王爷,您这伤口是何人所包扎的?如此细致,倒不像是您自己做的。”“这,这是一个妓女做的。”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妓女?想来应是个细心的人,怕是家道中落,只得以此谋生。”月牙有些惋惜。“你高估她了,那厮不过是个巴结权贵的无赖,可是她亲口告诉我,想要攀上高枝来获得自由!”他愈说愈发气恼。“是吗?奴倒觉得她并没有恶意,若她救您是别有所图,那为何要承认呢?这不是自讨没趣!”“或许,她断定我会帮她,故而向我表明所图,以求达成心愿。”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不,奴觉得,是您误会了!”月牙依旧不依不饶。他只是冷笑一声,抬头与月牙的目光撞上,说:“好啊,那三日后,你随我去缨络阁一探究竟如何?”“是。”

          时间在柒晚与儒郡王的相念平添几多愁中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话说这日的缨络阁与往常一般,热闹非凡,阁中满是胭脂水粉的香味,从远处望去,隐约能看到覆着轻纱的少女在里头翩然起舞,舞姿曼妙,身段婀娜。

    底下的客人皆是看呆了的模样,饶有兴趣地谈论着:“这花魁就是与众不同,你看妍柔姑娘这身段!”“何止与众不同,明明是娇媚如花,娇羞成韵!”“你说的倒好听,但这一百两银子,你可付得起?”“此话一出,众人皆讪笑起来。一片寂静中,忽听得一句:“小生不才,虽无才情,但有金银。我愿为妍柔姑娘出这一百两!”此人乃是城中大户人家——陆家的嫡公子陆咏。茗姨听后,喜出望外,连忙招呼下人准备,请陆咏进了厢房。

          此时的柒晚,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妍柔的婢女今日都围在柒晚身边,供她差遣。但柒晚心中却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为何?

          要从三日前说起:话说那日,妍柔对柒晚道:“我有极重要的事与你说。你可知,儒郡王府正在挑选乐姬,帖子今日递到了这里,说是有三个名额。”“那茗姨可是要姐姐、珠韫与沁人姐姐去?”柒晚打断了她的话,问。“这便是最要紧的了。茗姨的意思是,要你我与沁人一道去。”“为何?”妍柔叹了口气道:“茗姨受珠韫挑唆,非说你是不祥之人,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堆,因帖子上说,凡是阁中推举的乐姬都可不经选拔入府,故而她想借此契机,把你送走。”“可,我......”柒晚有些为难。“我明白,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茗姨对你改观。”“姐姐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接客,那,你就是有价值的。”柒晚听罢,脸色大变,眼中划过一丝惊诧,开口叫起来:“不,我不愿!”“小晚!我知道,你自有一番道理,可,非常之时应行非常之法!”妍柔用双手捧起眼前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的脸,“好姑娘,你就依了吧。”

          柒晚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自己如今如履薄冰的处境,可她偏偏不愿妥协,因为她觉得,老天夺走了她那么多东西:父母,尊严,平稳的日子......怎会连一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还忍心叫她,还忍心叫她失了贞洁,失了初心。可眼下的局势也容不得她多想,她闭上眼,眼角两行清泪流下来,右手紧握那块小木牌,最终松开手,拭去泪珠,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望着妍柔说:“听姐姐的吧。”

          于是乎,那面铜镜前出现的是绾着飞仙髻的柒晚。

    “妍柔姑娘说了,今日她是蒙着面献舞的,何况这陆公子从未宿在这里过,只要南妹妹照着姑娘的样子打扮,就万无一失了。”身旁梳妆的丫头对柒晚说道。“可,陆咏公子向来是宿在珠韫那儿的,这回来此,珠韫会不会找我与麻烦?”柒晚有些忐忑,手里的胭脂盒被攥得更紧。“她怎敢?这阁中的花魁到底还是妍柔姑娘,谅她也不来撒泼。南妹妹放心就是。”丫头道,“时辰将到,奴先告退。”而后便只剩下了手足无措的柒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陆咏就借着巷子里灯火的微光找到了这里。只听得他轻推开门,含着醉意嘟囔:“好姑娘,让你久等了...我被人灌多了酒,恍惚的很呢...快来与我宽衣!”柒晚听罢,只觉脑中一片混沌,声音微颤着,说:“公...公子莫急,妍柔去取醒神汤。”不料却被陆咏一把拉回,直直坐在他的腿上,纤腰被他的那双大手环住,他的脸愈来愈近,令柒晚无所适从。最终只得叫起来:“公子自重!妍柔去取了汤药就来。”说罢,便连忙将那截被陆咏握在手中的衣料扯回来,跑出了门。

        “原来是个有眼无珠的花花公子!连姐姐那样的绝色人物都会认成是我,我同姐姐哪就这么像了?”柒晚蹑手蹑脚地离开妍柔的住处—沁柔居后,不由得嘟囔起来。连通沁柔居与正厅的是一条昏暗的石子路,只有一星半点儿的烛光,根本照不到外头,这迫使柒晚不得不扶墙而行,刚行至拐角处,便撞见了珠韫。只见她绾着双刀髻,手提一个团云锦绣食盒,腰间系了前些日子陆咏赠她的兰花紫玉坠,穿着打扮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可面露怒色,显然是来找妍柔麻烦的。还没等柒晚反应过来,珠韫就率先对她发起攻势:“你死哪去了,后院的衣裙都堆成山了,还不去洗了!”“珠韫姐姐,奴只是来送些脂粉,并非懈怠偷懒。”柒晚辩解道。“你这小蹄子,谁许你叫我姐姐的!”珠韫喊道,“再说了,你们姑娘有陆公子陪着,还在乎是否仪容得当?”柒晚不答。“不对啊,你们姑娘我刚瞧见,在正厅陪毕公子呢,怎的又回来与陆公子...”“这...”“说,里面那个是何人?”珠韫脸色又比方才难看几分。“奴不晓得。”“不晓得?好!我去瞧过就晓得了!”说罢,便领着两个丫鬟冲去沁柔居了。

          柒晚一路小跑着拦她,却被珠韫身后的丫鬟三推四推地给摁在地上,心中的焦急勒令她一次次爬起,但现实又将她一次次击倒。直到她再使不出力气反抗时,她终于明白:改变命格难于登天!她就被摁在那儿,像一只奄奄一息的花猫,待一场暴风雨来临,就可将它渺小的身躯淹没,直至消失。

        “人在何处?”珠韫挽着陆咏的手臂向柒晚喝道。“本就没有旁人。方才在里头的仿佛就是她!”那陆咏见到一脸怒气的珠韫,便晓得了她的用意:来此提走她的裙下臣!又一寻思,自己在沁柔居坐了许久冷床,竟连这花魁的真面目都未曾看到,委实亏了,若再把珠韫丢了,实在得不偿失,才忍着醉意,想拉这位假花魁下水。

          珠韫听了,大喜过望,边说嘴角边咧出个可怖的笑:“哦?幼时,茗姨曾想让我们一众姐妹学舞,可偏你清高,硬是做杂役也不愿学,如今倒好,仗着有个好脾气的主子,竟想私自做这营生!现下闹成这样,只好请茗姨裁夺了!”“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了,与妍柔姐姐无关,无需请茗姨裁夺,只消叫后院的刁妈妈打奴几鞭子当作责罚就是了,何故要......”柒晚欲上前求情,却被身后的丫鬟绑了起来,只得嘶声力竭地叫着。“哼!想吃鞭子何其容易,等茗姨来了,不止鞭子,就是板子也吃得,到时你就慢些享用吧!”说罢,珠韫便提着陆家公子的耳朵进了里屋。

          此时,儒郡王一行人也来到缨络阁外。

          “王爷,到了。”月牙轻声唤道。“嗯。”他用一向低沉的声音回答,由月牙扶着下了车。“王爷身子并未痊愈,实在不必为了奴的一句话就匆匆来此。本该歇着。”“倒也不是全为着你的话,就算你不讲,本王也会前来。”“为何?道谢?”“非也,讨说法。”“嗯?”“很快你就懂了。”

          见正厅灯火璀璨,珠帘相映,满厅芳香弥漫,不禁让儒郡王有些出神。

          一旁倒酒的婢女见一公子久立于侧,便上前问他:“公子是头一回来吧,可有中意的舞姬或雅妓?可需奴为您引荐?”“我,来寻南柒晚。”“南,南柒晚?她只是个杂役罢了,公子怕是找错人了。”“杂役?”他皱了皱眉,望向身后的月牙,月牙亦是一头雾水,只是充满疑问地与自家王爷对视。“不错。连丫鬟都算不上。公子还是...”“橘淸姐姐!”正当那婢女与儒郡王交谈时,一个丫头从角门跑过来,直奔两人那儿去,对婢女道:“那姓南的冒充花魁被珠韫姑娘捆了,茗姨已过去了,让奴叫姐姐唤俩小厮提了板子过去呢。”“竟有这样的事?我这就来。”橘淸又转过去对儒郡王说,“公子,阁中有要紧内务,奴先失陪了。”“请便。”

        “王爷,您方才听见了,她,并不是什么卑劣之人,就是个卑微的杂役。”月牙说。“可你也听见,发生了何事吧。”他瞥了一眼身后正为柒晚鸣不平的沈月牙。“是......”“诚然,你怜悯她的处境,可,终究她不值得你的怜悯。走吧,去看看。”“王爷这是要......”“火上浇油。”

          两人悄悄跟在橘淸后面,直到靠在沁柔居门板后,瞧见倒地不起的柒晚。

        “奴见过茗姨、珠韫姑娘、陆公子、妍柔姑娘。”橘淸走进去,见这同断案一般的架势,顿时觉得背后一凉,连忙行礼问安。

        “茗姨明鉴,是妍柔让小晚这么做的,并非她有意僭越名分,若要怪罪,就请责罚妍柔,小晚少不经事,哪来那么多心思!”此时的妍柔全然不像在正厅一般一派端庄气质,而是跪在柒晚身边,做小伏低,委曲求全,低声辩解。

        “那也得她愿意配合才行,不是吗?妍柔姐姐如此说,不过只能分担她的一半罪过,却不能为她脱罪,得不偿失啊!”珠韫一直站在一旁,关注着跪在石阶上的两人,心中所有的不快在此刻烟消云散,不禁想添油加醋一番,“茗姨明鉴!明明是这个贱婢,她假扮花魁,妄图得到陆公子的青睐,好与我等平起平坐。望茗姨严加惩治,不要因妍柔姐姐的一面之词而心软,否则如何向陆公子交代,如何向阁中各位姑娘交代!”

          “珠韫说的有理。近日阁中事务繁多,对这些细枝末节少有约束,才致使这样的事发生。实在太无法无天了!”茗姨一边点头赞同珠韫的话,一边将手边的茶杯朝柒晚砸去,“若不加以惩处,便无法向众人交代。来人!将南柒晚捆了,打二十棍扔出去!”

          “不,不要!茗姨,求您不要赶她走,她在外头无亲无故的,又没甚朋友,怎么活得下去啊!”妍柔听罢,忙迎上去,死命拉着茗姨的手,一双眼噙着泪,哭花了那精致的妆容。“南柒晚我警告你,倘若再为她求情,你这花魁就不用做了!”茗姨一把拉开妍柔,道。“我不在乎!”妍柔眼见劝不住茗姨,又转身去护柒晚。

        “把她拉开!”

        这时,柒晚醒了过来,见妍柔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连忙劝道:“姐...姐姐别管我了,柒晚此生能遇见姐姐,是我之幸,哪怕今日殒命,只要柒晚想起姐姐,柒晚就不怕了......咳咳......”

        “小晚!”

        “姐姐......”

        “还不快动手!”珠韫见此情景,着实着急,这才忍不住拿出名牌姑娘的架势。说罢,柒晚便被两个小厮架了出去。

        “王爷,您不管管吗?”月牙与她家王爷在门外站了许久,本以为南柒晚是自家王爷的救命恩人,再怎么样也定会出手相助,可未曾想他竟这般沉得住气,不由得问道。“她竟过得如此不堪。难怪,她当日会对本王说想攀高枝之类的话,我还以为她是个贪图富贵的妓女,救本王,只是源于本王的身份...却不曾想,她只是个杂役。这么说,她同本王讲自己是舞姬,是怕本王觉得她身份低贱,怕丢了面子?”“然。既然王爷也觉得南姑娘是有苦衷的,那何妨救她一救!”“来不及了......这样,你在缨络阁外接应,待她出来,直接送到王府城郊的庄上去,外头的马车留给你们,本王这就牵头马回府,请顾秦舟顾医官到田庄,为南姑娘治伤。”说罢,便匆匆出了门,往府邸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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