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

  跟所有越狱故事一样，这一群小弟围在老大身边聆听他的越狱指示。

  “前几天是大狗逃出去了，昨天是大猫逃出去了。大猫为人仗义，告诉我们他挖的那个地道，今天有人在地道里找到漂来的一团纸，纸上就是从地道通往监狱外边儿的路线图，你们看——“

  老大拿起一张湿透的纸给一群人看。“感觉这剧情像《肖申克的救赎》。”有人这么说，激起一些小讨论。

  “总是，是非成败，在此一举，留几个弟兄把风，我们现在就出发。”他们郑重地选好了留下来的人员，与他们严肃告别，甚至还留下了眼泪，然后他们向地道口出发。

  那个口子与电影里的很像，藏在一张“家和万事兴”的图画后面，老大掀开，做了一个“冲”的手势，手下跟随着他鱼贯而入。老大一脚进去踩到了水，不过不深，刚过鞋底。水流很急，想必那团纸是顺着这道水流漂来的。

  根据指示，他在一个管道之中，这条管道即将改造成运送废水的管道，而现在给这些越狱的家伙提供了绝好的机会。

  黑暗里，老大叮嘱大家不要点开打火机，说是怕爆炸，所以就让前一个人拉着后一个人的衣带，跟小学生春游一样。路径是笔直的，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亮光，隐隐约约的。

  自由了，老大兴奋了起来。因为图上的路径到这里就断了，说明他们已经到达了出口。

  他们朝光源跑去，却发现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封闭的空间，如同是一间无门无窗的毛坯房。

  为什么会通到这里。老大纳闷道。

  忽而他们发现光源竟然是一根根亮着的手电筒，那里泱泱地蹲着一大团人，中间赫然坐着大狗和大猫。

  你们怎么在这。老大问道。

  大狗和大猫坦诚了自己把老大骗来的目的，因为这一群越狱的人走到这里就不知道往哪去了，所以就来搬救兵了。

  人多力量大嘛。大猫苦笑道。老大带着人也蹲在一边，陪他们想。“你们说，现在回去也太窝囊了吧，诶，你们有没有带吃的——”大狗和大猫都叫好，一伙人就在脏脏的水泥地上躺了下去。

  忽然头上有动静。“砰砰——"是土层被扒开的声音，老大头朝着天，发现天花板的一小块被打开了，显露出蓝天与白云来。

  不一会儿 “噔，噔，噔”跳下来好几十个人，个个穿着橘黄色的马甲，瞪大了眼睛看他们，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口里咕噜着：“你，你们……”

  “啪！”老大手刀一起，劈落说话的人，另一只手一挥，后面上去一伙人把另一些“不速之客”也打翻在地。老大扒了那个人的马甲和里面的衬衫换上，又让那人换了自己的囚衣对所有人说：“大家快换衣服，我们可以伪装成这些傻蛋。“众人齐声感叹，笑吟吟地换衣服。

  老大又让手下抬着那些昏迷的“罪犯”按原路返回扔到牢里去。有人问，老大，他们是干啥的？老大看了一眼自己来时走的管道：“大概是修管子的吧，一会儿咱们都表现得好一点儿。”大家都点头。

  果然，天上 又开了好几个口子，下来几十个帮工的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带下来工具和头盔。吊车高高地把管子放下来，老大有模有样地对天上挥手：“到了！到了！。”

  最后的话是把螺丝紧紧拧上，他们人多，一下就可以干完。干到一半，老大拎了个锤子钻到管子下面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老大再钻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做完工作了，一排木梯从上面伸下来，他们相视一笑，猴子一般欢跃地爬了上去。

  到达久违的地面，他们踩在一片草地上，不远处监狱的铁丝泥墙瞭望台清晰可见。近处呼呼的车声，都是自由的声音。

  “谁是华师傅？”一个西装男拿着一沓纸和笔在四下询问，没有人搭茬儿。“谁是华师傅？”西装男越叫越响。

  是我。老大喊道，表情自信且举起了手。

  “华师傅——哎，多亏了您，三番五次帮咱们监狱装管子，这次也拜托了，您装管子我们绝对放心，不用检查了。您在这把名儿签了，钱算给您……”说完他递过纸币，指了一道横线，又低头去找钱包，数钱了。

  老大写了大大的“赵华”二字。“你说这华师傅怎么不姓华呢？”有人这么问道，老大瞪了他一眼，他就闭嘴了。

  西装男接过纸，递过去一叠钱，又带着另一批帮工再三道谢地回去了。

  老大看见路边停着两三辆面包车，一拉车门，果然没锁，车钥匙留在车上。他带着自己的人上了一辆，大狗大猫各带了一辆，和老大拱手，说救命之恩，下辈子再报。老大冷笑着哼了一声，看着他们开远了。

  来到车上，各个人欢呼起来，大喊老大。有人问：“老大你咋知道那华师傅叫‘赵华’呢？”老大掏着马甲的口袋，拿出一张名片来，上面印着的就是“赵华”，职业是“大型水管装卸工”。

  老大神气道：“跟着我你们是走了八辈子运，那名片上还印了那个傻蛋的公司，咱们去占领它。”一群人哦哦哦地轰叫。

  到办公室前，老大又掏出马甲里的钥匙开门。大伙现在都觉得老大已经是那个华师傅了。

  屋子里，老大突然严肃说，咱们必须把剩下的弟兄接回来。大伙儿说，水管都装好了，那还咋回去救。老大幽幽一笑，我早就做好手脚啦。大伙都顿悟了那时候老大钻到管子下面是为了什么。

  等着吧。老大大笑，又从马甲里掏出手机点外卖，鼓励大家叫西餐。最后点了一桶爆米花，一时间屋子里如过年一般。

  两天后，监狱有电话打过来，说管子的质量不好，塌了，得拜托华师傅去一趟。老大一挥手，做了一个“冲”的手势，一伙人穿好工作服，带好工具和头盔，开车去了。

  下去之前，老大递给每个人一个面具，防毒的那种，说，遮着点，一会儿好跑路。大伙儿大叫老大英明。

  地皮一掀，老大打头阵，噔地跳了下去，随后一伙人噔噔噔地全下来了。老大往地下一瞧，黑压压地，弟兄们早已坐齐了。

  老大一喜，大喊：“你，你们……”

  忽然他感觉到脖子被人用手重重地打了一下，瞬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他在迷糊之中觉得有人在扒自己的衣服。

  他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昏过去之前，他想起西装男孩说的。华师傅曾经三番五次地来这里修管子了。

  所以，华师傅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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