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楼内,眼瞅着泯恩和偃愁出了客楼,西西依然愤愤不平,“这个偃愁实在太可恶了!说什么和我指腹为婚,我呸!要真有这事,我怎么可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还有,之前在盘龙山,铁狼哥哥和嫂嫂本来给我留了两只鸡腿,他硬是抢了一只去!哼!”
华度看着西西气愤的小脸有些迷惑,“西西,你可听见刚才和偃愁一起来的那个人说了什么?”
“嗯?说了什么?”西西睁着一双大眼努力回想,“那个人好像没说什么话呀!”
华度沉下了脸,语气有些不善,“你好好想想,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西西放下手里的花生,食指在桌上轻轻挠着,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久仰大名,在下泯恩……在下泯恩……”
“他就是泯恩?!”西西又惊又急,“师父,我的仇人就是刚才那个人?”
华度这下真有点怒了,“为师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仇人也能忘记,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我……我这就去拿琴!”西西自知理亏,起身就欲上楼拿琴。
“坐下!”华度威严地呵斥道,“你这么没头没脑地抱个琴和他正面交锋,能讨到什么好处?他只需一招,就能在你弹琴之前把你拿下。”
西西不甘地坐回到位置,眼光灼灼地对上华度严肃的脸,“师父,你为什么不教我武功?勤学苦练之后也比这破琴好使吧?我讨厌这琴!杀个人还得抱着它!”
华度叹了口气,视线游到门外的街道,“西西,剑城被屠时你已是死人之身,为师花费那么多精力才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你现在的体质不适合练武。”
西西沉默着低下了头,心中的怒火疯狂燃烧起来。剑城被屠时,她正在房间学做女红。只听见外面一阵阵惨叫,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出现一个蒙面人一掌将她击晕。
待她醒来,全身上下用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眼睛还能转动。是师父告诉她剑城被屠的惨状,告诉她,她的仇人叫泯恩。
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被仇恨填充着,她不笑也不哭,默默在山里苦练琴魂术,为的就是将泯恩这个狂徒送入地狱。
可是,看起来那样温文尔雅的男子,哪怕他对她有过唐突行为,真的能做出这么残暴不仁的事情来吗?
越来越多的问题忽地闯入脑海,她开始细细回想每一个细节。“师父,泯恩为什么要屠我剑城?”
华度愣了愣,“为何屠城……这个我不知道。但是阳城前城主夜眼就是被他所杀。”
“师父是想告诉我,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西西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有些不想相信,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真的是个杀人狂魔吗?
“那师父你是怎么知道夜眼是他杀的?”
“如果夜眼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还要来阳城?难道不怕新城主寻仇?”
“既然他这么十恶不赦,为什么师父不替天行道杀了他?”
西西接二连三抛出问题,句句逼人,这让华度有些吃惊,因为她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么多。
“为了剑城的百姓,我可以杀了他。但你的仇,确定要让旁人代劳?西西,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了。”华度正了正身子,给她倒了杯水,“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仇人就是泯恩。别的,与你无关。”
“哦!”西西悻悻然闭了嘴,其实她想问的还有很多,可就像华度说的,她只需要记住泯恩是她的仇人就够了。至于其它,或许真的不用管了吧。
华度缓了缓语气,语重心长地对着一脸郁闷的西西说道:“西西,新城主废柴也间接参与了屠城,所以你要杀的人不光是泯恩。你的琴,在宴会弹才能不显唐突,最大程度保护了自己,也更容易取胜。”
“徒儿知道了……”
网图侵删(陶陶)这时来了三个店小二,双手抬着菜盘把菜端上桌,“菜来喽!菠萝拼火鹅、蟹黄仙菇、酥姜皮蛋、如意卷、挂炉山鸡、奶汁鱼片。还有本店特色甜点,糖莲、提子干、菊饼。二位请慢用。”
西西想着自己的使命,烦闷得不想动弹。可空气里的菜香拼命地往鼻腔里钻,让她不得不咽了咽口水。
她抬眼看看了眼华度,只见他从筷篓里取出一双筷子优雅地品尝着一块菠萝丁,一举一动都如行走的画卷。“师父,你可是个男人,长这么好看真是有点过分了。”
华度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风流倜傥,不然也不会有“花面先生”的名号。怎么到了这个傻丫头嘴里就变成缺点了呢?
他夹了一块烤山鸡放到西西的碗里,油光发亮的色泽诱得她再也控制不住,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哇!师傅,这么多好吃的!我们两个人能吃得完吗?这个好好吃啊!师傅,你也快点吃啊!”
对面传来的吸嘴拉汤声不禁让华度皱起眉头来,“西西,为师怎么就教不会你做个淑女呢?”
西西用手抓着一个鸡腿,不断吸吮油亮的手指,边吃边说:“做个淑女,吃不饱走不稳,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说,我才不要这么折腾自己呢!”
华度默默打开折扇,把自己的脸挡在折扇后面,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愤懑无奈的模样。有一个不听话的徒弟有多让人头疼呢?打不得,骂不听,说轻了她反应不过来,说重了又见不得她委屈巴巴的模样。
反正华度已经后悔得要命,曾经“形单影只折细柳”的逍遥日子一去不复返,他现在只想让她赶紧报了仇,他好抽身离开。
对面的小女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块小点全往嘴里塞。早就吃好的华度在等待中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胃里的水多过食物。
刚才是谁说的吃不完?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共处五年,他只知她喜荤,竟是不知她的“肚量”如此之大。
好不容易等到西西吃到摸着肚皮打饱嗝,他才起身离开贵阳楼。
“师父,你要去哪儿?”西西擦了擦嘴赶紧跟了出去。奈何吃得太多,她只得停下脚步做个深呼吸,努力把溢到嗓子眼的食物强行压进胃池里,顺时针揉了揉圆滚滚的肚皮,让它们在里面翻滚融合。
“嗯,舒服多了。师父,你等等我呀!”
明日便是新城主宴请大会,今日的阳城更是人山人海。华度担心地提醒:“西西,跟紧了。”
“知道啦!师父,阳城好热闹啊!”西西边走边看,明显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气氛。突然,她被人拉住了衣角,耳旁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姐姐,我们又见面啦!”
西西转身,看到了昨天木雕摊上的那个小男孩。她蹲下身拉着男孩的小手,关切地问道:“哎呀,小宝,是你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男孩摇摇头,用手指向人群后面,“姐姐,我叫陶陶,不叫小宝。我跟爷爷一块儿来的。”
西西起身左右看了看,人声鼎沸,看不见华度的身影。想了想,还是想去问问清楚,老翁到底把小古筝送给谁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帛枕边?
难不成是师父?因为只有师父去过她的房间。可如果是师父,为什么不直接拿给她,或者告诉她?
她抱起陶陶,顺着他指的方向穿过人群,来到老翁的木雕摊前。
老翁热情地打招呼,“姑娘,是你呀!”
西西慢慢放下陶陶,从鼻孔哼了一声,“你个老翁头真是的,我又不是不给银子,居然不卖!你会不会做生意?”
老翁笑眯眯地整理手里的物件,“最后不是又到你手上了吗?”
西西眨巴着眼睛看看老翁,又看看陶陶,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
“姐姐,你身上有那把古筝的味道。”陶陶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很香哦!”
西西掏出怀里的那把小古筝,暗红色的檀木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光亮的色泽。她闻了闻,确实有淡淡的芳香。
“大爷,您不是说这古筝与我无缘吗?您看,这不是到我手里了吗?”西西有点小小的得瑟,对着老翁挤眉弄眼。
老翁没理会她的奚落,依旧乐呵呵地说话。“姑娘,你确实是得到了它,可你不会弹啊!它在你这儿,只能算个小玩意儿。可若是在那个人那儿,它就是个无价之宝。”
西西好奇了:“大爷,您说的那个人是谁?”
“就是把古筝送给你的人。”
西西连忙解释,“是它自己跑我房间来的。”
爷孙俩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陶陶边笑边说:“哈哈哈……姐姐你可真搞笑!这是个死物件,没手没脚,怎么会自己跑到你房间去呢!哈哈哈……”
西西轻轻捏了捏陶陶的鼻子,“可我确实没看见人啊!真是的,送个礼物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吗?偷偷摸摸像什么样子嘛!”
这时,陶陶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姐姐你快看!爷爷昨天就是把古筝送给了那个大哥哥!他弹得可好听了!”
西西一转身,便看到泯恩和偃愁从不远处走来,后面还跟着铁狼和君之。她激动地冲他们挥了挥手,“铁哥哥!铁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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