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萧出国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对我们说,好好努力,以后来找我。那时自己经历的事少,以为老萧出国就屌成球了,以为老萧从此要跻身欧美男人尺寸的行列,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然后在我熬过了懦弱无能的四年大学后,我们在老家又见面了。
一杯酒下肚,我毕恭毕敬的给老萧点上了一支红塔山,满怀期待的想看留学归来的人都怎么吹牛逼。老萧深吸一口,架势像极了我大学醉酒的舍友,一般这个时候,我会开始一段推心置腹的恭维。其实,留学挺苦的。老萧稳稳地将这几个字送出,不掺杂任何英语单词,也没有任何奇怪的腔调。我一时间竟然摸不清老萧的套路,接着又跟曾经的兄弟碰了一杯。
我跟老萧是初中一起玩到大的,他逃课上网总是拉上我,我打架时也总是叫上他。等到大一点,老萧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了,也总是叫上我,我说你俩吃饭了,叫我干毛啊,老萧会很有经验的说,人家姑娘害羞拉上闺蜜了,叫你是给我也撑撑场面。
渐渐的,我俩喝的都有些多了,提及他的留学生活,老萧苦笑道,除了满足了父母的虚荣心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留学的儿子外,他不知道有任何意义。我终于不能容忍老萧这种以退为进,声东击西的装逼,就嘿嘿傻笑问老萧的感情生活,同时脑补着oh my god,come on baby的的画面,登时我俩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遂开始吹嘘各自的战斗经验。直到那一刻,我才确信老萧还是彻头彻尾的国产货。
老萧酷爱耳机,渐渐地我俩在酒肉朋友之外又多了层耳机发烧友的关系。 老萧第一次见我的小白时,那时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还算英俊的脸上,老萧轻吐一口烟圈说,这塞子还行,能听个响。在我人生的二十二年里,我见过无数女生隐藏在银铃般的笑声下疯狂滋长的装逼,我见过无数纯爷们外刚内怂不动声色而又欲盖弥彰的装逼,我见过无数大人侃侃而谈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讨厌的装逼。但老萧的装逼,我却私以为羚羊挂角,最是无迹可寻,寻着老萧的话头,我试图去拆解老萧的武功招式,去你妹的,这耳机听个响,那你用啥。老萧平静的说,这得看你听什么,有的耳机三频均衡性格沉稳,有的耳机执着于低频,对鼓点的极力渲染让人觉得运动且有活力。我笑了笑,说的这耳机跟女人一样,一人一个尿性,不带重样的。老萧说对呀,跟女人一样,需要调教,行内人管这叫煲机,有的耳机刚买下时表现力很差,得煲上一段时间才能出效果。……我一直瞅着老萧面部表情的扭动,即使许多天后当我剁手买下自己的第一个歌德耳机时,我仍然忘不了那天下午老萧鼻孔里时不时跃出的鼻毛,低调而又奢华,不断的戳着我骚动的前列腺。
酒也罢,耳机也罢,能让故事变得有趣的往往是女人,而我故事里的女人是一个忧伤的巨蟹座,与雯雯在一起的日子我俩仿佛都在演戏,雯雯扮演一个黛玉式的悲情演员,偏执的沉沦在自己的悲伤氛围中。而我则是一个可以二十四小时开导和疏缓她心情的心理医生。老萧认为我很辛苦,他直言不讳的说雯雯只是渴望玛丽苏式爱情的cosplay,虽然每个女人的爱情里都或多或少都有些父爱的影子,但那毕竟只是东方式的病态。
但我的思绪却飘到了第一次跟雯雯过夜的时候,那天雯雯刚好例假来了,雯雯说她睡不着,问我手机里有什么电影。于是我俩就趴在枕头上一起看手机里仅有的《大话西游》。电影我看了很多遍了,所以即无笑点也无泪点。雯雯开始还一直咯咯傻笑,后来就很认真的对我说,还是粤语的有感觉,而我则一直在手机屏幕和雯雯的眼睫毛之间游离,那一刻我俩四目相对,终于,我忍不住紧紧抱住雯雯并且吻了她身上每一处地方。
那我俩分手吗?我试探性的看老萧到底想出什么牌。那倒也不是,爱情是两个人的相互撕扯,在拉锯中,也是彼此在重新塑造对方。显然老萧以为我掉在了雯雯的节奏里,我如同大多数恋爱中的男人一样,笑老萧不懂雯雯,笑老萧不懂雯雯是多么依赖我,而我又是多么占有主动权。老萧微微苦笑,低头拿起了他森海的塞子,轻轻递给了我一只。举手抬足间似乎都预示着老萧要开始讲故事了,我仔细瞅了瞅老萧云淡风轻的脸,发现那逼样还挺耐看,但除了卫兰的歌声,什么也没听到。
老萧出国前跟小雪的分手我们一直都以为是老萧干的畜牲事,虽然老萧走之前一直跟我们说的是小雪把他甩了,但我们都无一例外的偏向小雪,毕竟,在我们还是高中的时候,老萧就把小雪办踏实了。小雪是一个完美的天秤座,对感情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喜好,坚定地追求着自己内心的目标。小雪的学习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面,而在那个年纪,学习成绩好而又天生丽质的女孩子往往会被定义为内心强大。小雪是在参加了一次校园歌唱比赛后被老萧盯上的,那天小雪身着白色衬衫,靛蓝牛仔悠然的站在台上唱隐形的翅膀,老萧听得如痴如醉,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说要娶小雪当媳妇,我白了一眼老萧笑他太庸俗,听歌就听歌,要啥自行车了。老萧骂我不懂音乐,说音由心生,能唱出如此清澈歌声的人一定内心善良,纯净无暇。老萧哔哔的滴水不漏,我一时竟找不到破绽,但当我看着舞台上小雪那完爆同龄人发育的胸部时又觉得老萧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管怎样,几天后老萧很神秘的给了我一张折起来的纸条,说他调查清楚了,小雪就在五班,让我把纸条交给他,最后又补了句跟谁都别说。于是乎,在老萧开始疯狂的追逐他的媳妇的时候,我则一直被当成是小雪的追求者。而这个标签代表的是学校里的一群人,我为自己成为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苦恼不已。看着老萧越来越亮的头发,我对老萧说一定要把小雪拿下,要不对不起的我的牺牲。老萧微微一笑,说他尽量不坑队友。那天如水的月光洒在老萧的脸颊上,我暗自诧异这孙子的人模狗样,与那个叫小雪的姑娘倒确有几分夫妻相。
也许连老萧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一个事实就是我了解小雪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老萧。记忆里老萧追了小雪没多长时间两人就在一起了,但那只是他们漫长试炼的开始。老萧经常会找我聊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情,每次吵架老萧都会跟我诉苦,有时候说小雪爱慕虚荣,有时候说小雪心眼太小,有时候说小雪不懂得拒绝其他男孩子。那时老萧每天起得很早,骑个电动去接小雪,然后去了教室就一觉睡到课间操。课间操时间老萧一般会找我聊他跟小雪的事情,时间长了,除了啪之外我基本了解他俩的任何事情。比如冬天老萧骑电动时小雪会把手放在老萧的口袋里,有时候老萧害怕口袋不暖和就一只手伸进口袋暖小雪的手,然后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冬天路滑,老萧跟小雪俩人都翻车了。比如下课老萧去找小雪的时候看见她跟别的男生嬉闹,老萧就会怒不可遏,狠狠的在门口瞪着小雪直到她看见了自己,然后拂袖离去,好几天不理她,一般这几天老萧会跟我厮混在一起,并且异常的温柔敏感,我稍微开点玩笑,老萧的眼神就会黯淡下来,而不知为何,我非常喜欢看老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有时候老萧下定了决心要结束他跟小雪的故事时,小雪会失踪闹自杀,然后老萧拉上我去找小雪,而自杀的地方往往会挑一些他们熟悉的约会地点。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老萧很紧张的跟我说,小雪已经神志不清了,喝了点酒,我怕出事。我表示很吃惊,但又不得不相信爱情,就一起打车去找小雪,等找到了人,小雪摊在老萧怀里,站立不稳,头发散在脸上,看不清面容。过了一会老萧想去厕所了,就招呼在一旁看着的我扶着点小雪,令我诧异的是当我试图走向小雪时,她竟忽然能站稳了,甚至在她披在脸上的头发里看到了一双机警的眼睛,而这个故事我跟老萧说了好几回,他却始终不记得。
真正让我离开雯雯的是一个叫佳欣的姑娘,一个复杂的双鱼座。双鱼座的佳欣总会激发我各种想保护她的冲动,富于幻想且同情心十足,但同时,双鱼座的女生往往玩性很大,如同一只永远没有归宿的鸟,在哪里都只是暂时的落脚。认识佳欣是在一个只放粤语歌的清酒吧,我们八个人包括老萧在内一起狼人杀。在第一晚过了一个平安夜后,我作为平民大胆的推理第一晚被杀的是女巫,女巫自救,形式很严峻,女巫下一个晚上肯定会死,同时告诫女巫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毒药,然而,当最后狼人杀光了所有好人后,作为女巫的佳欣对我说,你一开始的推理就是错的,第一晚被杀的人是你,是我救了你。我看着佳欣发现她的眼睛竟然会说话,在之后的游戏里,我总能从她的眼睛里解读出各种信息,而佳欣似乎也无意遮掩。事后,老萧忿忿的对我说,你俩眉来眼去的把整个游戏平衡都破坏了。有吗?我略微有些意外的笑了笑。低头想了想只记得酒吧里放的最后一首歌是哥哥的《怪你过分美丽》。
几天后我跟佳欣相约去看电影,不巧的是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小雨。我问佳欣想喝什么,她说她什么都不想喝只想吃甜筒;我问佳欣你把包包挡在头上貌似没什么用吧,她说她就是想把脸挡住别把妆花了;我问佳欣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眼睛会说话,她说因为你眼睛小,看的不清楚。我笑了笑说,咱先买甜筒。晚上,当我在床上抱着佳欣的时候,我才知道佳欣从小母亲就去世了,一个不成器的父亲每天泡在浴园里,而她只有一个混黑社会的弟弟算是她最靠谱的亲人。佳欣说她从小就进入社会自己赚钱,现在靠直播,做微商勉强生计,我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感觉给予不了佳欣任何东西,但我又心甘情愿的把心放在她那里。
老萧听了佳欣的故事后,笑我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主播,说这种姑娘没个五层的妆基本不会出门怕我hold不住,我很认真的说,佳欣极其缺乏安全感,所以才靠化妆来弥补。老萧轻轻点上一只长白山,递给我说,那你好好珍惜,我的狗粮就靠你俩了。我微微一耸肩,那时天空中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老萧一张臭脸依然让人觉得很俊俏。
跟佳欣在一起让我渐渐产生了结婚的念头,佳欣说以后的房子一定要让她来装修,说一定要养一只猫,客厅一定要布置一个大大的狐狸,门上一定要有兔子,我笑着说你干脆把家里装成动物园算了。佳欣会很严肃的解释,只要这三种,因为她对这三种动物根本没有免疫力。然而,我跟佳欣最后还是分手了。那是在周杰伦的演唱会上,佳欣一边哭着一边亲我,这让我觉得特别不舒服,花了好几百块钱的票进来干这个感觉特别亏。我说你怎么了,佳欣就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喊,咱们分手吧!我略微一愣,就继续随着四周疯狂的歌迷看杰伦唱歌。那天杰伦唱了好长时间,等到已经结束了,我才发现,佳欣已经不在身边了,慌乱中,我给老萧打电话,演唱会的感觉不错吧,老萧在电话一头悠然说,我说我一会买动车票回家,你到车站来接我。老萧说,好,快几把回来。
从动车下来,老萧就带着我去喝酒,我边喝边跟老萧说,佳欣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开个服装店,但需要十来万,然后看她做直播的一个观众愿意花钱给她开店。老萧说,喝酒就喝酒,不想谈女人。我说,你个傻逼,不谈女人,那找你喝毛的酒。老萧白了我一眼,喝酒就喝酒,哪那么多废话。渐渐的,我发现桌子上的酒瓶子越来越多,到最后已经数不过来了,等到自己再次清醒,已经是在宾馆的马桶里吐了。
那天,宾馆的窗帘紧紧拉住,我看不见窗外的月亮,也看不见窗外的星星,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发现老萧那狗样子依然颜值很高。我说,直接回家就行,开毛的房。老萧说,你喝成那死样,我怕把咱爸妈吓着。我看着老萧说话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然有种特别想扇他的冲动,去你妹的,说着我就把老萧按在床上,老萧的瞳孔略微收缩一句话也没说,在那淡淡的肆无忌惮的独属于男人的热烈体味里,老萧一把推开我并迅速用手肘顶住我的脖子。我俩四目相对,我的眼睛应该更大一些,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高中时我俩在楼道被罚站的情景,那时在那个年纪天空是蔚蓝色的,音乐是用盗版磁带来听的,而女孩子是可以被偷看一篇日记就气哭的。
空气静止的似乎随时都可以爆炸了,如同某个机关突然被打开,老萧猛地掐住脖子把我按进枕头里,我弓腰一个转身把老萧骑在身下,在错乱的时间里,我俩反复扭在一起,而当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赤条条裸露在老萧面前时,一种莫名的的屈辱感如大白蛇般蜿蜒着向我袭来,惊恐中我被老萧死死按在身下,直到某个不可言状的硬物从背后捅入我的身体,那一瞬间,我顿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脑海里过电影一般不断地翻着以前的画面。原来留学归来的老萧干的最美利坚的事情是他变成了一个gay,完了完了,我要被这孙子给毁了,我心里不断这么想着。可是随着背后硬物的不断抽插,伴随着那从未有过的疼痛感,老萧那张让我瞧着特别顺眼的脸竟在我心里渐渐清晰了起来,一个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是我异乎寻常的享受这种被老萧践踏的感觉,也许是我迷失了,又或者是我被发现了,我嘴上不断地骂着老萧,身体却不住地随着老萧的动作而摆动,也许一切真的完蛋了,但又管他做什么。
绝望中,我听到了自己由鼻腔发出的粗重的低喘,我试图去想象窗帘外面的世界,窗外的天空明亮或黯淡,窗帘外那些正常的人高兴或悲伤,这些于我似乎都没多大关系。渐渐的,我在老萧身体下面停止了思考。而如果没记错的话,老萧的星座是白羊,十二星座里最为疯狂,热烈的存在,白羊主管火星,桀骜不驯是一个能燃起熊熊烈火的星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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