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审讯
广平中区刑警大楼的候审室中，两个夜班员工正坐在桌子前，桌上是四菜一汤一盒饭的午餐套饭，一盒已经快空了，另一盒压根没动。
“江生，怎么不吃？刑警队的套餐，那可是营养和口味俱佳的非卖品，别人想吃还吃不着！”说话的叫赵林，二十出头，正一脸轻松地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已经鼓得像气球一样的嘴巴，他是两个夜班员工之一，脸上的满不在乎，让人觉得比另一个年纪更大的员工还老成。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吃得下，上亿的货品啊，说没就没了，这警察不会以为是我们偷的吧？”另一个叫周江生的中年员工，愁眉不展地看着面前的饭盒，略有些松垮的脸颊显得更加灰暗了。
“放心，警察现在不是以为，肯定在找证据来证明就是咱们偷的。”赵林把筷子在嘴里砸了砸，眼睛又盯上了旁边一动没动的饭盒。
“啊！那可怎么办？”
“我开个玩笑，你也当真！”赵林瞪了周江生一眼，“难不成这案子真是你做的不成？”
“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周江生灰暗的脸色顿时煞白起来。
“那不就得了，反正有监控，没做就别乱操心。”赵林斜了一眼墙角的监控。
“对对，有监控就好办多了。”周江生忙不迭地点头。
“这赵林不好弄啊！”说话的是站在监控台前，一个名叫苏保直的中年刑警，他以前是副队长吕盛的搭档，现在名义上是刑警队后勤组组长，实际上就是以打杂的名义赋闲在队，因为他的儿子赞助了这座刑警大楼，而且他以前也为队里做了不少事，所以就安排了这个既闲又没风险的养老活。
“黑界出来的，就算虾米，也都烦人。”说话的是这次仓库窃案专案组的组长，吕盛。
黑界是一个基地位于地球南北极的组织，最初是被各国通缉和排斥的一群人，组成的自保组织。原来只是到处钻战乱地区的空子，后来不知从哪弄到一支小型机甲部队，规模足以抵抗中小型国家的军队，然后，这个组织又掌握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生化武器，经常在冲突中毫无征兆地使用，虽然没造成太大的伤亡，但却往往把人弄得上蹿下跳，生不如死。比如，可以无性繁殖，然后藏在土里休眠，一有信号就一轰而起的蟑螂。还有一粘就扯不掉，粘久了还能腐蚀金属的蜗牛。再有就是，能往空气中散发超强过敏源的白蚁飞蛾等等。最后，在月球月影公司的协调下，黑界组织和几个主要国家才签署了和平协议，黑界也获得了在南极和北极建立基地的权利，虽然不是所有国家都承认这个协议，但天景国恰好是执行不错的一个国家。
“难怪！进过黑界倒不算太稀罕，不过，还能当上三级仓库的保管，就有点奇怪了。”
“他是老板吴传奎的侄子。”
“呵呵，原来是内鬼。”苏保直打趣道。
“找谁不好找，要找黑界出来的，不是自找麻烦。”
“算了吧，你当年潜伏黑界认识的几个哥们还不是经常聚会。”
“什么经常，不就前几个月聚了一次，都申报了，居然还派人审查。”吕盛一脸无奈，“再说，这赵林能和那几个比？”
“你说的审查是那个叫吴天语的？”苏保直压低了声音。
“算了，这事虽然大伙都知道，你也别到处乱传。”吕盛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副包打听模样的苏保直。
“那可不一定，我看你这次专案组里的那几个小子，就不一定知道。”苏保直摸着下巴，“话说，这个吴天语怎么给弄进专案组了？”
“他自己申请的，我哪知道他想干什么？”
“有问题，平时来审查的，都端得像个活菩萨，这姓吴的小子，看上去文绉绉，笑起来满脸都是牙，队里花痴这几天又犯病了好几个，不好弄啊！”
“你谁都不好弄，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姑娘花不花痴，闲毛病了吧！”
“是啊，我就是闲得慌，我申请你这个专案组，你干嘛给拒了。”
“你家小苏赞助这个楼，不就是想让你闲一闲吗？你可别忘了当年咱们进黑界，你可没少受活罪。”
“呵呵，当年。”苏保直一下子收起脸上嘻笑的表情，沉默起来。
“你要真想进组，那就进吧，反正一个盗窃案，也没啥风险。”吕盛没有看苏保直，这时屏幕上的周江生已经被进来的刑警给领了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苏保直的死人脸立刻复活起来，眉飞色舞得像夜市街头乱闪的霓虹灯。
第一个被审的是周江生，负责审讯的是入队三年的李觉明，用刑警队的俗语说就是，柿子总要先捡软的才好捏。
“姓名。”
“周江生。”
“年龄。”
“二十七了。”
“职业。”
“唉，在这家公司干仓管快五年了，谁知道会出这事，倒霉。”
“别废话，昨晚你都做啥了？”
“就是睡觉，年纪大了，一过九点就想睡，昨晚也不知怎么了，老打哈欠，就睡了。”
周江生的审讯比竹筒倒豆子还要简单，根本不用李觉明问什么，他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倒了出来，然后还生怕李觉明不清楚，不停地追问还有没有要问的。
审讯结束后的各项测谎数据都完全正常，虽然测谎数据没有最终决定权，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赵林很快也被带进审讯室，不过这回审讯的是眼神有些鹰鸷的陈庭深，陈庭深因为被吕盛派去处理一个和玄武区有关的案子，所以并没有加入到这次专案组里来，不过这几天他正好有空，所以吕盛就让他来审讯赵林。
例行询问后。
“昨晚有什么活动？”陈庭深一如继往地面无表情。
“什么活动？玩手机，睡觉啊，被关在三级仓库里，难不成还能翻墙出去。”赵林仍然一脸的满不在乎,“再说了，晚上睡三级仓库，万一出点事，跑都跑不掉，昨晚还好只是小偷，万一那家伙再干点什么其他，老子这条命就交待在那了。”
“半夜有没起夜。”陈庭深突然打断赵林的絮叨。
“没有吧，这个我还真说不好。”赵林摸了摸后脑勺。
“起没起夜，你自己不知道？”陈庭深脸色有些阴沉，他最讨厌这种一脸满不在乎的家伙，和那个入队才三年，就敢和他当众顶起来的李觉明一样讨厌。这时，陈庭深的耳机突然传出吕盛的声音，“刚来的检测报告，赵林房门口有他完整脚印，脚印通往仓库内部，损坏货物上面也有。”
在审讯室后台，吕盛已经把手中的检测结果看完。
“怎么才做了这么点？”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婕玫。
“今天电力有点不稳，好多检测做不了。”方婕玫也是一脸无奈。
“电力不稳？”吕盛有些惊讶，仓库区这一次的盗窃案本来就很不寻常，而电力不稳导致检测无法进行，那更是数十年没听说过的稀罕事。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审讯室的视频，陈庭深和赵林仍然在针锋相对。
“没办法。”赵林耸了耸肩，“本人有梦游症，有没起夜真说不好，你们不是有视频，一查不就知道了。”
“梦游症？”陈庭深轻哼了一声，“不要以为说个梦游症就能蒙混过关，昨晚的视频可有你出房间的图像，你怎么解释？”
“我出房间？”赵林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正常，“那肯定是梦游了，反正我没出门的印象。再说，我是仓管，出个门也很正常啊！又不偷不抢的！”
“是吗？你说梦游，昨晚就梦游了，梦游完，仓库还被偷了。”陈庭深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我也不怕告诉你，昨晚的视频我们只录了一半，前一半你出门了，后一半视频就断了，要是把这前一半拿到法庭上去，就算证据不足，定不了罪，不过把你送到玄武区去，我看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个陈庭深还真能忽悠啊！”苏保直看着审讯室里气急败坏的赵林。
“我早说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李觉明审完周江生后就来到审讯室后台，准备接受下一步的任务。
“你要有他一半的花花肠子，我也让你负责玄武区的案子。”吕盛头也没回地数落完李觉明，又朝旁边的方婕玫问道，“婕玫，检测结果什么时候能全部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电房那边说原因不明。”方婕玫连忙挺直腰板，看向吕盛，“要不，我再去催催！”
“算了，你催也没用，还是再等等吧！”吕盛摆了摆手。
“那我们不是可以放假了！”李觉明伸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上午一个游戏团队还在找他搭伙做一个任务，被他以有事给回绝了。
“你小子玩心又痒是不是？”吕盛撇了一眼李觉明的口袋，“放心，别人放假，你小子就别想了。”
“是，就是全队都放假，本人也绝不放假，任凭队长差遣，要上刀山，就绝不下火海。”李觉明迅速把按在口袋上的手掌放下来。
“刀山可比火海好上多了。”苏保直接茬打趣道。
“包子叔，你就别往火坑里推我了。”李觉明一脸苦笑。
“虽然检测报告没全出来，不过既然是盗窃案，就要有销赃的地方，物流场肯定是要去的，特别是外边那个，更要重点调查一下。”
“是，那物流场就归我了。”李觉明一个立正。
“我还没说完。”
“喔。”李觉明立正的站姿立刻又歪斜下去。
“另外还要查一下微型机器人的丢失情况，虽然三级仓库的安保不太可能进微型机器人，但以防万一，反正现在没有其他事，先查一下。”吕盛看了一眼旁边正冲着方婕玫挤眉弄眼的李觉明，“李觉明！”
“到！”
“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是！”李觉明一个漂亮的立正，然后满眼堆笑地朝吕盛低头道，“头，什么任务啊？”
出了候审室，李觉明朝周围看了看，确定大家都走了，才拉住前面的方婕玫。
“婕玫，上次我发的那个链接你看了吗？”李觉明可怜巴巴地看着坚起眉毛的方婕玫。
“你发的那个什么鬼凝弦世界的链接，差点把我电脑弄死机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从来不玩游戏！成心气我是不是！”方婕玫气恼地一甩手，“还有，你整天就知道玩游戏，能不能把精力多放点在案件上。”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一个很有意思的场景，让你提几个意见。”李觉明看方婕玫有临界点发飙的迹象，连忙解释道。
“啪！”方婕玫一个手砖直接拍在李觉明脑袋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都是游戏狂啊！”
“那个可不是游戏！那可是很正经的实用工具，还有一个专门做刑侦的场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李觉明一脸痛苦地捂着脑袋。
“一个游戏的场景能当真吗？你还真以为是根什么葱啊！”方婕玫屈指在李觉明脑袋上又敲了两下。
“真的可以，很多科学家都在里面做实验来着。”李觉明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试图阻挡方婕玫手指的袭击。
“别做白日梦了，游戏里面的实验要能当真，那要那么多实验室做什么？”方婕玫一脸鄙夷地瞅着苦瓜脸的李觉明，“还有，吕队让你去查这段时间丢失机器人的情况，档案室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难道你还想明天去？”
“马上去，马上去！”李觉明连忙拔腿朝档案室方向走去。
下一章《档案室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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