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深灰色棉麻衬衣和黑色的九分裤随意中透出几分慵懒，黑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皮肤白皙，身姿清瘦却不显单薄，气质悠然。
“我来收碗。”她的声音平静谦和。
“在里面。”他回道。
方慕颔首，擦肩而过时，他伸扣住她的手腕。
此刻，光线昏暗，门框狭窄，两个人单手相扣，靠得极近，方慕不说话，白漾也不开口，氛围有些暧昧不明。
方慕一时之间猜不清他的意图，匆匆抽回手，大步往屋里走去。
她弓着身子，只想收拾餐盘赶紧离开，殊不知，倚着门框的男人正斜眼看着她弯曲的双腿和翘起的臀部，直至她收拾好餐盘转身准备离开，才再一次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出去时，他的手背若有似无地从她白嫩的大腿擦过。
方慕瞳孔一怔，不动声色地端着餐盘走了出去。
几日过后，古董店来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高中女生，店里只有顾言一个人，他将手中的报纸从下移十公分，打量着面前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
那女生留着黑色短发，带着一个大框的复古眼睛，细白的双手死死扯着校服的一角，看着坐在圈椅里打量自己的顾言，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顾言连忙坐起身，“学生，你有什么事？”
女生的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顾言递纸给她，“小妹妹，你别哭，怎么了？”
良久，才止住哭声，哽咽道：“我妈妈生病了，需要钱……哥哥，这个镯子能卖多少钱？”
她从校服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手帕摊开，里面是一块夹杂着红色血丝的黄色带橙的玉镯，在天光下，如血一般鲜丽。
“血玉？”顾言皱起了眉头。
传说是指透了血进去的玉石，在古玩行和玉器行都不多见，而且市场上这种手镯假货很多。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爷爷留给我做嫁妆的……说这个玉很值钱，是真的吗？“
顾言不语，示意女生到内堂去，撩起用佛珠穿成的珠链，打开角落的一盏台灯，细细端详起来。
血玉的形成，和尸体有关。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
按品质定价，少则几千，多则达到百万。
顾言对血玉的研究并不多，但能看出这的确是一块血丝直达玉心的名贵黄玉，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哥哥……“她站在桌前怯生生地喊道。
“你可以稍微等一下吗？我让我朋友回来看看。”他开口道。
“要等多久？”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妈妈现在等着钱做手术呢，她不让我卖，是我偷着拿出来的，说是爷爷拿命换来的……”
“那恕我冒昧问一句，你爷爷是从哪里得到这块玉的？”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算命的。”
顾言微微沉吟，这种玉大多在墓里，这小姑娘的爷爷八成是个倒斗的，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你能说说你爷爷长什么样吗？”
女生抿着唇，仿佛在回忆，少顷，开口道：“爷爷很黑很瘦，个子不是很高，眼睛像鹰一样，最有辨识度是他的手，很长，非常人能比。”
顾言思索着，蓦然抬起头，“你爷爷姓什么？”
“杨。”女生补充道：“杨建生。”
顾言的心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鬼王”杨建生，搬山门的泰斗，一双机关手盗遍大墓无数，这世间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顾言曾有幸与他过一面之缘，而这个小姑娘连他的眼睛都能形容起来，想来怕是不假。
他压住心中的激动，“你想卖多少？”
“十……十万。”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顾言的脸色，见他没有说话，以为自己要高的，连忙解释道：“哥哥，我妈妈就治病就要十万块……我……”
“好了，好了。”他转过身，走到一间小屋，不一会儿，十摞红色的现钞放在了桌上，“我就当做做好事，拿去吧。”
这种玉镯，他转手就能卖几百万，这区区十万算什么。
女生激动的又要哭了，连连道谢，粗略的将钱检查一遍，便塞进书包里，生怕他后悔似得，跑了出去。
顾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姑娘啊……”
女生一股脑跑了近千米，跳上公交车，坐了几站之后下车，确定无人跟着自己，才将脸上的眼睛和头上的假发扯下丢进垃圾桶里，清丽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你方慕奶奶也是随便能摸的？这十万算便宜你了！王八蛋！
这个女学生正是方慕假扮的！
与此同时，刚刚走出朝霞机场的白漾打了一个喷嚏，打开手机，顾言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老六，老子收了一个好货，鬼王的血玉啊！鬼王杨建生的血玉啊！”
白漾眉头微皱，问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往店里赶去。
回到店里，已近黄昏，顾言沾沾自喜，哼着小曲美得不行。
“老六，你自己看。”顾言将玉递给他，无比得意地说起了下午的事情，只听白漾一声冷哼。
顾言微愣，见他盯着玉并无欣喜之色，不由紧张道：“怎么？这玉有问题？”
“你觉得鬼王需要自己的孙女出面倒腾鬼货？”
顾言瞳孔一怔，脸色有些泛白。
他并不多做解释，起身往内堂后面的院落走去，古色古香的院落，青石板铺路，四周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另一侧是一栋小楼，旧时的民国风格，推开门，踩着红木铺成的阶梯径直走上二楼，进入房间，来不及开灯，便径直走到电脑前调出监控。
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学生。
他的唇角荡起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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