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芳从厨房里提着外卖箱出来的时候,方慕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收银台后面嗑瓜子。
“表姐,不是我这个做表妹的说什么闲话,你来我家这么久了,就算养条狗吧也会摇下尾巴,叫两声吧,您老人家不仅天天什么都不做,还工资照拿,凭什么啊!”
方慕扬唇一笑,“那我叫一个给你听听?”
王芳芳气得不行,“起来,起来,跟着我出去送外卖!”
方慕见店里也不忙,将手中的瓜子往桌上一放,跟着她出去了。
王芳芳将铝制的外卖箱递给她,掏出车钥匙发动电瓶车,“上车。”
此时正值盛夏,又是中午,太阳毒辣辣的连空气的水分都蒸发出阵阵热浪,方慕站在饭馆门口半天没动。
“哎哟,怎么?表姐,出来挣钱还怕晒了?”
方慕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也不争辩,迈着细腿坐上去,尚未坐好,王芳芳便开始发动,手里的箱子一晃,传来瓷碗碰到箱壁的声音。
王芳芳得逞一笑,“表姐,这家可是老主顾了,洒了可不好交代。”
方慕应了一声。
电瓶车重新发动,王芳芳看着前方明晃晃的柏油马路继续说道:“表姐,你也别怨妹妹,这盒子太重,我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
方慕听她说话文绉绉,鸡皮疙瘩掉一地,心想王芳芳是不是刚看了甄嬛传出门。
“你说是吧,表姐?”见方慕没搭理自己,她又出声问了一遍。
方慕这才又应了一声。
见她敷衍自己,王芳芳冷哼一声,对这个便宜表姐越发的讨厌起来,明明就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可是那皮肤白白嫩嫩的,跟新生的莲藕似得,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来了她家大半年就算算账、收收钱,而自己这个小东家还日晒雨淋,风里来雨里去的。
本来是极不想让方慕见这家老主顾的,可她实在气不过,想到这,又补了一句,“表姐,等会儿你就在门口等我,我收了钱就出来。”
“恩。”
电瓶车在大马路和小巷里来回穿梭,十分钟左右穿梭进一条颇有民国风味的平房街道,街不宽,行人寥寥,十分清静,但两边的商店都开着门,仔细一瞧,发现这是一条古玩街,大大小小的古董店占了整条街道的百分之八十。
王芳芳经常来这里送饭,大家都挺熟,看着坐在后面生面孔,不少人问道:“芳芳,这是你家新招的小妹呢?挺漂亮的。”
王芳芳冷哼一声,她就知道带上这个狐狸精没好事,更加坚定不能让古董店的两个大帅哥看见她的决心。
电瓶车在街道行驶了一会儿,在街尾的一家没有招牌的古董店前停下,王芳芳从她手中接过送铝盒嘱咐道:“你就在门口等我,知道吗?”
方慕环视着四周,点了点头。
王芳芳这才往店铺里面走去,方慕等了一会儿,便走到店外的房檐遮阴,等了十几分钟,仍不见王芳芳出来,她也不着急,转身看起了古董店柜台里的古物。
身子微微前倾,将垂落在眼前的耳发捋到耳后,仔仔细细打量着一块玉佩,颇为入迷。
不知看了多久,直至店里传来王芳芳的声音,才蓦然回神,正欲起身,却发现玻璃柜后面坐着一个男人。
她站起身,微微一笑,“玉很漂亮。”
男人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眸光若有似无地从她胸前扫过,唇角微扬,“的确漂亮。”
方慕瞳孔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穿得是一件宽松的T恤,领口有些大,自己刚刚那一弯腰,怕是一览无遗。
男人见她神情有异,唇角的笑意更深,从圈椅上站起身,将报纸叠好,规规矩矩地放在了玻璃柜侧面的梨木镂空书桌上,起身往店内走去。
王芳芳恰好从店里出来,和男人打了一个照面,顿时脸红得不行,“白,白,白老板。”
白漾点了点头。
进了内堂,顾言正在盛饭,见白漾进来将刚用开水烫好的筷子递给他,“今天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不知道。”他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你看了那么久的报纸,什么都没看见?”顾言质疑道。
他想起那倾身站在柜前的人,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似乎看了不少……从那双漂亮的锁骨到……
店外,王芳芳黑着园脸道:“你进里面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在外面等吗?“
“太阳太大。“方慕低头看着自己宽松的领口道。
“表姐,你们乡下这个时候肯定还在每天晒谷子吧?按照您的生长环境,不像这么吃不得苦的人啊。”
“表妹的体型也不像这么尖酸刻薄的人。”
迟钝如王芳芳也听出她在变相骂自己心宽体胖,气得一天没理她,在店里逮人就发脾气,指桑骂槐,变着法子骂方慕。
下午四点过的时候,太阳毒辣如初,王芳芳在厨房里指着方慕的舅舅也就是自个的亲爹发脾气,“爸,我是你和哪个小女人生得不?为什么送饭收碗的事情就我做,方慕就在店里吹空调嗑瓜子啊!我不干!“
王建也不知道她这发哪门子疯,“你不是最喜欢往那家古董店跑吗?怎么今天不乐意了?“
顾帅哥中午就告诉她,他们下午休业半天,叫她明天中午送饭的时候再去收碗,谁现在去谁就是傻子!
“我不管,你让方慕去!“
两父女在厨房里闹得不可开交,连店里都听见了,店里两个端盘子的大妈、和两个当学徒的墩子齐刷刷地看着方慕,似乎再不进去劝架,他们就要抬她进去了。
方慕拿起丢在收银台上的钥匙冲着厨房喊道:“舅舅,我去吧,你让芳芳休息一下吧。”
王建瞪着自家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古玩街上依旧门庭冷静,炎炎烈日下透着一股慵懒,她将车停到中午停放的地方,径直走进店内。
店内很凉快,中央空调在屋顶呼呼的吹着,方慕站在门边喊了一声,便站在门边等。
阳光投射在地板上,印下一片斑驳,白漾从内堂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她侧对着阳光的剪影,身姿高挑纤细,细腰长腿,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露出白皙尖削的小脸。
他斜倚着门框,在她回头时,唇角荡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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