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后半夜了,老陈像游魂一样在医院的长廊里晃荡,头顶的白炽灯发着阴冷的光芒。一扇虚掩着的门里面灯火通明,他迷迷糊糊地走进去,“有人吗?”屋里静悄悄地没人回应,他只能听见自己沙沙的脚步声。左侧有一个通往里间的门,隐约看见里面几个医护人员围着手术台忙碌。
手术器械的叮当撞击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阴森恐怖,一个大夫在咯吱咯吱地锯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大腿。听到脚步声,那人抬起头对老陈说“来了,正好到你了”,目光中透着冰冷、阴森,如雄鹰的利爪要把老陈钩上手术台。老陈立刻被吓尿了拔腿就跑,可双脚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手脚并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向前爬,最后被自己的呼救声惊醒,原来是场噩梦。
“哒哒哒”时钟在墙上有条不紊地走着,已经是夜里两点钟了,老陈湿透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虽然他清楚刚才只是一场梦。双手用力捂住狂飙的心脏,好像稍微一松手它就会像氢气球一样从胸腔里飞出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次闹心的住院就是噩梦的根源,半月板撕裂本不是什么大事,微创手术修理一下,术后第二天就可以出院静养了。但要手术就必须做全面术前检查,可偏偏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他血液检查“HIV”指标呈阳性,意味着他很可能是艾滋病毒携带者。虽然这不是立刻要命的病,关键是这病它好说不好听啊。
这个惊天炸雷把老陈炸了个外焦里嫩、百爪挠心,最主要的是他确实心虚呀,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荒唐事,现在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跟老婆交代、怎么跟儿女交代,这可是让整个家庭蒙羞的奇耻大辱啊。一闭眼他就梦见自己被扒得一丝不挂,接受亲戚朋友的品头论足,这些年来努力维持的形象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不敢告诉家里人实情,复检中出现转折是他唯一的希望,这两天他几乎没正式吃过一顿饭,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一闭上眼就是一连串的噩梦,神经已经被绷到了极限,稍微再多点压力就嘎嘣断掉了。
疾控中心的复检分两步,如果第一步试剂盒检查为阳性,那他基本就算被判了死刑,血液检查为阴的结果几乎为零。抽血时他紧张地直打哆嗦浑身冰冷,脊背上却已经湿了一大片。半个小时后拿到那张决定生死的报告单,他迟迟不敢打开,这张薄薄的纸一边连着天堂,一边连着地狱。最后一狠心把结果摊平在眼前,眯着眼睛一点点地扫,到最后没看到“+”号,他兴奋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拿着这张纸亲了又亲,就像抽到了一张免死金牌。第二天抽血复检结果也显示为阴性,一场乌龙事件就此结束。
这次手术老陈不只是修理了半月板,更剜除了灵魂深处的那颗毒瘤,深刻理解了洁身自好是何等重要,更明白了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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