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世界

作者: 空灵子 | 来源:发表于2019-05-28 17:18 被阅读0次
    懵懂世界

    我深信,我从小就是个文静,含蓄,内向的孩子,老实、天然、呆。我羞涩,羞涩于任何人对我的审视、怀疑、和所有莫名其妙的眼神,一直到现在这么老,都是如此,所以,我保证我小时候是个文明的好孩子。

    从我开始记事起,我对周边的一切,就一直保持着好奇又警惕。田野、雨露、山、或水,特别是对面那几个熊孩子,记忆的画面总是有点零碎,一帧一帧不连接,但都很清晰。

    记得那个早晨,清风微露,禾苗青青,天宽地广,对面的敌人每人手中拿着面小旗子,一溜小队,走上田埂了,钻进田野间,露出几个圆圆的脑袋,喊着口号,威风凛凛。我惊恐的观察着,心中祈祷,千万别来我这里,妈妈给我剃了大光头,带着一定白色毛绒两耳朵的绵羊帽子,我的脑袋变得很大很大,与其说我讨厌帽子,我更讨厌光头,所以我选择带着,我只晓得,他们一起来笑话了我很多天,但我忘了,他们那天到底有没有过来。

    我的记忆里,我总是心惊胆战,身边所有的事物都像带着刺,仿似一不小心就会把我弄疼,门口的那块大石头,还是田里的烂泥,或者是每一个人和我说的每一句话,一只鸟儿飞过去,叽喳叽喳,我也觉得它对我有目的。但我又忍不住想要去触摸,去尝试,去熟悉。只要醒来,我就睁大眼睛紧张的观察着,这个令我陌生而恼火的世界,总之,有那么一个阶段,我的思维有点怪异。

    记得妈妈在灶台上忙碌着,我拿着铁钳子帮烧火,好多刨花啊,它们一放进灶里就燃烧着漂亮的火焰,妈妈转身出去了,我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夹了根燃烧的棍子放进了身后的刨花堆里,然后我若无其事的走出去,厨房烧起来了,火苗高高燃起,但,还是被父亲及时扑灭了,他们一直以为,是柴火自己掉出来点燃了,我是很多很多年后才知道,那是个错误又危险的行为。

    第一次见到隔壁家那漂亮的男孩子,妈妈就要我多和他玩,可我不喜欢和他说话,他爱笑、爱说、爱闹,他是那么的快乐,而我,就像个爱哭的小黛玉。妈妈翻过那座山去镇上了,把我扔他一起,他想着法子和我说话,傍晚了,他还在坚持要带我去玩泥巴,不小心,弄了一团乌青的烂泥到我胸前衣服上,我竟然感到很羞,很怕,就哇哇哭了,哭着往那山路上去,喊着:“妈妈,我要找妈妈,”还好,没走几步,妈妈就回来了,我很伤心的告状,妈妈笑了,男孩的妈妈也笑了,我不哭了,盯着她们,感到莫名其妙的尴尬。

    我们搬家了,这里没有院子,檐阶下是条小路,路边就是水田,禾苗依旧青青。这是个仓库,妈妈爸爸去山里了,大门锁起来了,我带着弟弟妹妹,在透着一缕天光的房子内,阴阴暗暗,天好冷,好冷,火盆中有点木炭,我们三个一直烤火,记得饿了就扒拉着吃了点冷饭,那缕天光快要消失了,房子里彻底要暗下来,火盆早已冰冷,我爬到床上去躺着,弟弟妹妹爬到另一张床上,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摸摸我,喊着:“哎呀,发烧了。”我迷迷糊糊,眼睛发烫,不想睁开,我的脸,火热。

    天不总是阴的,我们也没有总被关着,禾苗涨饱了肚子,我们在田头玩耍,不知道谁带的头,剥了根青青嫩嫩的禾胎吃了下,好甜,好香,于是,我们都去剥起来,田头那一角,被我们剥没了,妈妈回来了,给人家道了歉,然后,扛了竹篙追着我们在路上跑,现在都还记得那跑不过竹竿的深深恐惧。

    我记得,有天我对环境少了恐惧,我习惯了冬春的交接,开始关注身上的破棉袄,袖子上的污渍,和门前那群小鸭子,它们也长大了,绒毛更厚实,尾巴有点长,它们骄傲的在我面前摇来摇去,我盯着它们看了一下,叫弟弟去拿把剪刀来,胡鸭不爱跑,一抓一个准,我把它们的尾巴剪了个精光,“我让你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看它们个个光着屁股的样子,实在好笑,妈妈回来了,先是又气又笑,最后还是决定,拿着竹竿追着我跑。

    我只是有时候搭错了筋而已,我确信,我从来都是个文明乖巧的女孩子,我不骂人,我更不会打人。我爱上了大山的绿色,爱上了田园雾蒙蒙的早晨,爱上了秋天稻杆燃烧的味道,和田埂上枯草的滑顺。我们和很多的同伴一起,从高高的田埂上滑下去,我第一次很顺利,第二次,半道上咯到障碍了,一个跟斗,我变成了头朝下,头是无法阻止下滑的,我一头栽进下面田的泥巴里,记得,岸上笑声一片,我摸开两只眼睛,看着和我同样下场的人,也笑了。

    我们终于搬新家了,我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窗子上,挂着会响的风铃,窗外,桃花灿烂,那年,我只记得到了上学的年龄,我的记忆,开启了全新的旅程,虽然现在想起来,往事依旧那么零碎,但记得的也依旧清晰,我依旧藏着对未知的敬畏,一直如此。我确信,我是个文静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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