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希望爸妈离婚
所有人刚认识木子时,都觉得她很文静,但也几乎都不喜欢她。看起来有些高傲清高。可一个学期过后,木子几乎是全班人缘最好的女生了,大家发现,她其实很善良,待人也真诚,别人一点一滴的好她都会报答。而且,她其实很爱笑。
这天上政治课,木子和同桌在书堆下面偷看《世界未解之谜》,本来是神奇严肃的书,可她俩因为看到莎士比亚的头发和表情,笑的抖个不停,木子笑五秒钟,同桌梦媛见她笑又被带笑,木子本笑够了,可看梦媛笑,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两个人就这样你笑我笑。
“怎么办,我笑的想尿尿。”
听一向乖巧可爱的同桌如此直白,木子更想笑了,只好把自己已笑疼的肚子捂的更紧,还擦了擦笑出了眼泪。
真奇怪,明明是一直笑,可却会流泪,就这样两个人笑了一节课。
放学了,木子远远就看见接她的父亲,今天父亲的脸色不太好,木子默默地坐上摩托,两个人都没说话。
刚进屋,母亲的表情比父亲还差,木子的神经一下崩紧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知道不能乱说话,只好默默摆好碗筷。
“哎妈,今天我们政治课讲男生和女生不同,老师说从父母给孩子买的玩具就可以看得出来,女孩都是娃娃什么的,而男孩就是汽车啊飞机,你猜我后面男生说他妈给他买的什么?”
没人回应。
“他说我妈给我买了把斧头。哈哈,你不知道,上课时候真是笑死我了。”
“嗯。”
“那个男生特别搞笑,那次老师说市场里卖螃蟹的老大叫蟹霸,卖鱼的老大叫鱼霸,他就说卖王八的就王霸……”
“以后学校要生活费都找你爸要。”
“嗯,知道了。”木子还记着就是上学期一次月考,母亲不给生活费,父亲说下午给,木子说没事还够中午吃饭,她就饿了两顿考完了试,但只是饿两顿,她觉得没什么。
“一天天看不见拿钱回来,别人家男人又能挣钱又顾家,你爸没一头好。”
“也看他天天在忙,就是不见钱,这个家要不是我,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嫁给你爸真是当初眼瞎了,嫁给谁都比他强,要不是看离婚了你和你弟可怜,我早就离婚了。”
“好了妈,先吃饭。”木子此时无比羡慕寄宿学校里的弟弟,虽然家里有更丰盛更热乎的三餐,但是又怎样呢,没有热乎的心情,满汉全席也食的寡味。
“当初你姥你舅都劝我,可那时候年轻不知道,现在受罪了……”
………
“妈,我吃饱了,今天作业有点多,我要早点去写,爸,你不用送我了。”
“妈,我走了啊。”
依然没有回应,木子走出家门,心情舒畅了一些,好像一离开那个家,心口的石头就减轻了几块。木子喜欢观察路边的人,觉得通过观察别人,揣测别人经历什么,自己好像也多过了一种人生。很快她就走到了学校,看到一屋子的同学,垒起的书,她反而有一丝满足。
虽说学习累,但至少自己可以调节,但父母吵架,是无论如何自己都没能力改变好的。木子觉得在学校挺开心的,有些事,不去想就觉得很幸福了。
晚上,写了几张试卷的木子怀着因充实而萌生的幸福感走出校门,远远看见是表哥来接的她,正纳闷呢,上了车发现父亲头上的一块纱布,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今天吵的这么严重。“严不严重啊爸?不然去医院看一看?”
“没事。”
又是沉默。
木子想起了小学时的一次吵架,她刚进门就看见父母亲扭打在一起,赶紧上前去扯开,但父母好像都是越劝说的越凶,父亲面对母亲的滔滔不绝总是沉默,母亲就在这时,拿杯子狠狠的砸了父亲的头,木子记得她跪着求母亲:妈,别打了,我爸说他不会这样了,爸,你和我妈说不会了。可还是父亲沉默母亲越说越恼,木子记得她那时候特别害怕,跪了很久,还磕头,现在觉得有点傻,女人恼起来时才不会考虑那么多呢。她很想在父母吵架时什么也不管了,但,心里总愧疚,每次身上都会因为拦架而青一块紫一块,但大都是看不见的地方。
车停了,木子很忐忑,幸好表哥一起进屋,母亲又絮絮叨叨说了快一个小时,木子很想不听,但那样就太不孝顺了,万一他们又打起来怎么办。
表哥走了,母亲并没有因为表哥的调解而放松,依然滔滔不绝,三年级时,母亲就因吵架扯被子,不让父亲睡,木子害怕母亲说的拿刀砍死父亲是真的,没敢合眼,打盹了也是马上就惊醒。看来今晚也是如此了。
木子默默任母亲的一串一串气话流出,脑子却在神游,从有记忆起,父母就是三天两头吵,她又无法狠下心来不管,听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母亲的愤怒,心里百般无奈但又只能默默听着。
“要不是看你和你弟没人管,我早就离婚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能不能别说了,想离就去离,别再说为我们了,你们天天这样吵架还不如离婚呢。”
母亲还在自顾自说着,突然对木子说了一句“我付出这么多还招你们烦”。
木子一下子就心软了,她去擦母亲的眼泪,被母亲甩开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默默坐在母亲身边,又给她倒了杯水,“你辛苦我们知道,但是你老是这么说,不是越说自己越生气么,气坏了身体是自己的啊。别哭了,明天眼睛要肿了,怎么开店卖衣服啊。”
……
深夜母亲终于洗洗睡了,木子躺在床上,换成了她哭,她不知道怎么办,就是觉得很难过,听起来不孝,对不起母亲,但她还是想让父母离婚。
这种压抑的生活真的让她不堪重负,她害怕回家,害怕放假,害怕看见母亲脸上的阴云,可是她又不是的该怎么办,自己才初二,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每次想到这她都很沉重,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呢,什么时候才可以解脱,自己结婚吗?自己能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吗?
但无论如何,如果以后生活不幸福,一定不会将就,木子比任何人都懂得,将就的婚姻带给孩子的不是完整的家庭幸福感,而是压抑沉重的个性和创伤。
上了高中,寄宿学校,应该会好吧。
虽然心里忘不掉,但看不见,想不起来,那一时也会开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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