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秦直道甘泉段的荞麦花应该开了。往年这个时节,总要约上几个朋友去大山深处,享受这陕北老乡在黄土坡上播撒下的醉人芬芳,红杆杆、绿叶叶、白的粉的红的荞麦穗穗,随着秋风摇曳着……。
直道最美的季节从甘泉县城到桥镇安家沟,沿甘志路西北而行,也就是个把小时的时间。进得村来,老梨树下,几位摄友在大快朵颐着什么?当过兵的老张,挥舞着一根两丈长的木杆,就像当年惯用的老土枪。那木杆顶部套在一个大雪碧瓶的瓶口,瓶子底部被削去,剪上几个缺口,可以很方便地在梨树上摘梨,一拧、一推、一顶,梨子就掉入瓶中,防止了坠落地面被砸得七裂八伤,果然是土法有用,智慧来源于群众。
车行进在直道上不说越野车爬山的经过,单是爬上山梁,放眼四望,失落不由迎面袭来。原来群山依旧,直道蜿蜒未改,却是荞麦长势不似往年,有些稀疏,有些低矮,在干旱的土地上结着并不丰硕的果实。
箭湾垭口,是当年蒙恬的筑路大军开挖直道的遗址。今年陕北大旱,甘泉莫能例外。庄稼拔节时,酷暑难耐,土似焦灼,小河断流,玉米叶卷成了烧火棍。而后虽人工降雨,旱情缓解,但毕竟错过了成长期,庄稼长势不均,跌下了年成,有的地方甚至于绝收。如此说来,凭天生长,秦直道上的荞麦能长成这般,就是生命奇迹,就是陕北性格。
在这里做个电视访谈,当是绝佳的背景了。 直道依旧绿树成荫,草青青,野茫茫,枯树照斜阳。 枯树的皮,就像筑路的人。 斯人已去,零落成泥碎成土。 枯树的肌理,层层叠叠,似直道夯土的痕迹。 枯树的年轮,虽有些许断裂,却似这秦直道,为历史所铭记。 夏末初秋,漫步秦直道上,光影变幻陆离。 远观直道纵横于子午岭, 近看树木丛生 艾草凄离 幽谷阴郁生命在不经意间展露夺目的一抹亮色,有缘相见,给相机留存,给观者的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记。
夕阳西下,远山的曲线卓美。 晚霞灿烂,天与地同辉。 此刻,逆光拍摄,垭口如鹰爪般怒张,风劲起如角弓鸣,云低沉如千军万马攻城略地。 顺光拍摄,大地上,草叶如兵戈,月上云端,云似火,大美的景象,给心中激动的一刻。 归途,车风驰电掣。山石树木如猛兽,路就像猛兽的舌头。远天的清辉撒下来,如念清心咒,不离不弃,常伴左右,于是没了恐惧,没了烦恼,祈祷路成为永远的直道,即便是在没有荞麦花香的季节。
2015年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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