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远】古叶心/著
前情回顾：江南之远|殿堂点将出少年（一）
朝堂上定朝皇帝对席丹草原朝拜作了出乎意料的安排，众人各怀心思下朝。
第三卷 殿堂点将出少年
第二章
四兄弟当先离开大殿。远王走近成王，低声道，“二弟，多谢。”成王忙道，“大哥，不必这样。”业王悄声道，“大哥，王尚书可是你的师傅，怎地朝堂上一点不顾你的面子。”
远王微微叹气，“王尚书就是这般耿直的性子。如非这样，父皇也不会让他做我师傅。”成王拍拍他的肩膀，“大哥，不用介怀。你有什么不便的，弟弟们一定围护周到。”
远王意味深长地看着三位弟弟，最后把目光落在景王身上，“四弟，这事儿父皇交给了你，可要打气十二万分精神办好。”不容他们说话，远王又道，“这样，我与王尚书还要详谈贸市计划，先行一步。”
见远王离开，大将军和钟尚书走来，“成王，业王。咱们这差事，可如何打算？”业王道，“二哥，不如这样。今日我们各自回府，收集一下辖管范围的信息，明日我们再聚大将军府，共商此事。”成王道，“好。这事就拜托三弟、大将军和钟尚书了。”话后，业王、大将军、钟尚书告辞离开。
成王转头，这才见到景王有些哭丧的脸，不由笑道，“看来这差事，真要难倒大定朝天不怕地不怕的景王了。”景王愁道，“二哥别打笑。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跟你回府，你支我几招？”成王笑道，“也罢，你且跟我回府吧。”
成王府前，软轿一前一后停下。李姨上前招呼，“景王，快快请屋里坐。今儿上朝累了，热茶热饭马上就好。”景王心情微有好转，“二哥，每回来你这，自在，舒服。”
待两位王爷走进偏厅，景王又恢复紧张的神色，问道，“二哥，这等两国结交礼仪大事，当大哥统揽才对，何况还有二哥、三哥，无论怎样都不应是我来操办。是不是父皇……”
成王打断了他的猜测，“至景，这是父皇对你的信任。既然要做，就别辜负父皇和我们对你的期望。你是父皇的儿子，有些想法断断不该。”
景王脸色闷闷，一时沉吟不语。
“王爷，用膳了。”话音刚落，叶雅澄和逸儿分别端了饭菜上来，一一置于圆桌上。景王瞧见叶雅澄，眼睛一亮，“这，莫不是？”
叶雅澄收了盘子合在腰下，“王爷，奴婢雅澄。”
景王哈哈一笑，“二哥，你这府里越来越有意思了。”成王咳了一声，雅澄和逸儿正要退下，景王却唤住了雅澄，“雅澄姑娘，上次一见，印象深刻。二哥，既然让我遇上了，可否请她奏曲聊慰？”
叶雅澄心道临时一举颇为不礼，道，“王爷，这几个月来，雅澄未有时间练习，怕是有所生疏……”没想成王打断了她的话，“无妨。逸儿，去书房里将风肃琴拿来。”
景王颇喜，“二哥，这风肃琴不正是去年南疆楚王献给你的？听说可是用的蜀桐木，结的楚丝音。上佳之琴啊。”成王一笑，“好琴配佳人，四弟要听曲，作哥哥的自然要舍得宝琴。”
叶雅澄倒没想到成王会奉出一把宝琴给自己奏曲，内心微有惊讶。这时，逸儿和两个小仆端琴走进，“王爷，风肃琴已经拿来。”
此时叶雅澄仅着蓝白相间的素衣，简单朴实。她坐在琴前，凝眸聚神，顿时素人起光彩，纤指撩清音。
与江南那回听到的不同，此时琴声低沉，如林中吹过夜风，稀疏夜星，忽明忽闪，又于无声处渐起，由慢而快，由缓转急，撕裂出马蹄声急急，金戈声咗咗。两位王爷陷入琴声中恍惚，又从纷争中惊醒。
曲后，成王盯着叶雅澄不语。雅澄见状急忙离开椅子，“王爷，雅澄冲撞了。”
景王不明所以，只顾拍掌，“好一曲《楚天玉振》，没想到女子都能奏出枕戈待旦的紧张与残酷。”成王这才开口，岔开话题，“四弟，曲也听过了，赶紧进餐。稍后二哥为你指一指需要留意之处。”
他又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雅澄说道，“雅澄，且下去吧，把风肃琴带上。”雅澄听后一怔，成王的意思虽然模糊，但显然是要将此名琴送予自己，如此珍贵的赏赐，怎可拿得。
景王一边应和，“雅澄，二哥将风肃琴赏给你，是欣赏你的琴艺。你今后好好奏曲，就不辜负这赏赐之重。”叶雅澄这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是，雅澄定不辜负风肃琴。”便小心翼翼抱起风肃琴，离开房间。
饭后，两位王爷在偏厅一直未出，竟聊到日头下山。“至景，草原人不计小节，心胸都颇为开阔，想必以你的脾性，定能胜任此事。”成王将景王送出王府，临行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是，谢谢二哥。至景一定办好。”景王说罢，就与成王告辞。
傍晚时分，夕阳薄暮。景物成旧。成王心念沉吟，“夕朝暮，如初。”他转身，正好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叶雅澄。叶雅澄显然没有预备这一下，此刻成王平静的对视，让她有些无措。
“你当时，是怎样奏了这曲？”话出口，成王就觉得自己唐突了。他等了一会，叶雅澄才开声，“成王，并没有什么，只是雅澄那时常常在摘星阁一个人坐着，可能寂寞又有些矫情伤怀。”
“哪有女人会说自己矫情。”成王竟然有些笑意。叶雅澄看到他的笑禁不住放松下来，不过她能感觉到，从王爷的表现来说，白日的朝会似乎对他造成了一些困扰。
“不过，雅澄，这几日你心情似乎不好。”王爷收起笑容，平静地问起。
叶雅澄自那日收到信后，一直心有所忧，只是平素耳聪目明，手脚灵敏，才没有糟糕的表现，但不曾想竟被见不着几次面的主人察觉到，内心感动又愧疚，“王爷，是雅澄不对，耽误了王府的功夫。”
成王不以为然，“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本王只是觉得当笑则笑，当哭就哭，不必压抑自己。”
“那么，王爷你呢？”听到成王的回话，雅澄心神一动，抬起了头，凝眸启唇，大胆问了这一句。
成王没有回答。风吹起他的衣摆，吹起雅澄的发，两人之间的话语，宛如通过抚摸肌肤的触觉传递开来。
半响，成王淡淡答道，“其实，在许多人眼里，本王心情不佳，只会有一个原因。若真只有这个原因，那我倒快乐许多。”
叶雅澄截断他的话，“不，王爷不是这样的人。”成王盯着她的眼睛，却未向她迈进一步，“是么？因为你自认明白我，所以这才大胆揣测本王的心思，奏一曲《楚天玉振》？”
“不，王爷。”叶雅澄扑通一声跪下，“是雅澄的错，雅澄不该妄测王恩。”叶雅澄内心怅然，几回与定至成的相处，竟让她不知觉忘却了成王的身份。喜怒不定，本就是皇家天生的威严，偏叫自己给迷惑，无意触到王恩。
她低头了半晌，未闻成王出声，却觉得一股力气托住双臂站起来。抬头瞧见成王清肃的脸，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罢了。记住，以后在府外，断不得这样私测。有话，也要烂在肚里去。”
叶雅澄内心叹然，目送成王走回书房，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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